“依小生愚见,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乃是明辨事物、求同存异之理,唯有团结众人可治天下,此谓同人于宗则吝(lin)。”
虽是寥寥几句,秭涛却连连点头,笑着退了回去。
海后见时辰不早了,便招呼众人入海开席。
要离长舒一口气,终于通过了考验,看来七海的饭不是那么容易吃的。
他心中的紧张还未完全退去,三王河泊却追了上来,来到他身边,“要离仙上,家中还有何人?”
“小生还有一个兄长,已经封了蛥山大长老。”
“如此甚好,那委舾山高水远,你可搬来七海居住。”
要离听了这话,不敢吱声。
河泊见他不答话,连忙提高声音,“怎么?你不喜欢七海吗?”
这时,众人皆停了下来,盯着要离看。
要离心中一时紧张,大汗淋漓,“岂敢岂敢……七海是极好的,小生十分喜欢。”
河泊心情大好,“哈哈哈哈……果然是个明白的孩子,以后多来黄金龙宫,和我下下棋,讲讲禅,本王最爱和年轻人在一起玩。”
要离不敢说话,连连点头。
众人见他二人无事,接着向前走去。
刚到青玉龙宫,六王池树笑道,“小离啊,你先在此地沐浴更衣,我再带你去卧泉龙渊开宴。在塔里待了上万年,洗去尘寰,方可重新开始。”
要离心中一直想着要沐浴,可是听了池树的话,却有些忌惮,这王爷的葫芦里会不会也有蹊跷?可如今已经入了七海,要离只得乖乖从命。
要离被带到一个水晶透亮的宫室内,硕大的浴盆中洒满了艾草和皂角,要离见池树迟迟不肯离去,十分忸怩。
就在这时,池树缓缓转过身去背对着要离,语重心长地笑了,“小离啊,你洗快些,否则我五哥等急了,会迁怒于我的。”
要离轻轻地“嗯”了一声,见池树此时背对着他,连忙以光速脱去衣裙,跳入浴盆里。
要离坐在浴盆里长舒一口气,才抬起头,却见池树正在看着他,脸刷地便红了。
“小离啊,不如我帮你一把,好洗得快些。”
“小生不敢,上神身份尊贵,岂可为我沐浴?小生还请上神回避。”
“回避什么,我是廿熹的王叔,以后也是你的王叔,你不必矫情。”
要离听了这话,也不敢声张,任凭池树拍打着他的后背和前胸,只得闭上眼乖乖任他宰割。
才摸完一遍,池树满意道,“不错,我很满意,你这小子还算有些块头。”
“上神,你说什么?”
“你说我说什么?”
说着,池树便将一旁的木盆端起来,将盆中的小鱼儿尽数倒入要离的浴盆中。
一时间,那些小指大的鱼儿全部跑到要离身上,啃食他的肌肤。
要离从未和鱼儿共浴过,只觉得奇痒难忍,好不害羞!他强忍住痛痒的感觉,双手抓住浴盆的两边,咬紧牙关,周身汗如雨下,将自己硬生生按进浴盆内,强忍着定坐在浴盆里。
这时,池树终于转身走开了,还丢下一句,“一万年没洗澡,好好去去死皮,本王有的是耐心等你!洗完一遍我再让人来换水换鱼。”
要离听了这话,洗完这盆竟然还有一盆,不禁心中大惊。要离心中害怕,忍不住一下子从浴盆内站起来,“居然还有!”若不是那浴盆有半人多高,要离站在硕大的浴盆中,定会一览无余。
更了新衣,要离从宫室内出来,岱旦、岱荣和岱君三姐妹连同廿熹一起正在外面等着。
岱旦见他眉眼清秀珠圆,鼻梁直挺,肤色深沉却嫩玉有光,一副挺拔伟岸的男子气概,在书生意气之外还有几分老成持重。再看廿熹,天真烂漫,伶俐可人,将二人放在一处去看,甚是般配。
岱荣和岱君对要离直满意地点头。
廿熹见要离此番回来,比以前更加高大稳重,不禁感伤凤囹宝塔让他吃尽了苦头。
廿熹欢快地走到要离身边,抱住他的手臂娇嗔道,“看来这黛色的衣裙与你甚是相配,我果然没有挑错。”
要离微笑道,“妮妮,谢谢你。”
“你当然要谢我了,我的眼光可不是一般的仙子能比的,宫娥都说让我为你挑白色的衣裙,我却独独觉得白色不妥。”
“为何?”
“看锦容就知道了,她每日都是白衣白靴,冷若冰霜,一点烟火气都没有。而你不一样,你是兽嘛?御起火来是一团火,怎能穿那么冷淡的颜色。”
海后见廿熹说个没完没了,便抱怨起来,“你们两个有多少话要说啊,我才见了小离,你便又要和他闲话。没羞没臊的丫头,你在你爹面前也敢这样吗?”
廿熹朝海后撒起娇来,“娘,我爹这不是不在这里吗?”
几位姨母纷纷笑廿熹顽皮,廿熹却不以为然,还嘴硬道,“这都是因为我太久没见他了,一时心慌,我心慌时就会一直说个不停。”
要离轻轻点头,却不忘向岱旦三姐妹作揖致谢,“多谢几位上神收留,为我接风洗尘,要离心中十分感激。”
岱旦慈祥地笑道,“小离啊,妮妮是一根筋的孩子,她既然认定了你,便会毫不顾忌。你是个好孩子,日后可要担待她。她若有苦处,那就是要了她娘亲的命啊。”
要离郑重其事地行礼回答,“上神放心,往后诸事,要离定将妮妮放到要离的前面,一切以她为主。请上神给要离一个机会,让我好好照顾她。”
三个青鸾姐妹看着廿熹和要离一双璧人心心相印,心中大安。
而岱旦的心里,却还在暗暗叹息,“这两个孩子的仙根上写满了坎坷,恐来日会蹉跎几番啊。”
从青玉龙宫出来,一行人引着要离来到卧泉龙渊赴宴。
刚到龙台上,要离见美酒斟满,佳肴俱全,暗暗说道,“我们好像来晚了,你爹会不会不高兴啊?”
廿熹却跟着岱旦姨母去另外一边的案席上去了,只悄悄丢下一句,“我最怕我爹了,你自己见机行事吧!还有,别你爹你爹的叫,那是你的岳父大人。”
要离正紧张之时,却抬眼撞上了海王和老大法海的视线,一时间激动不已,竟将那案席上的酒壶打翻了。
要离吓得四下观望,原来不曾有人发觉自己打翻了酒壶,只有岱君和廿熹在偷偷地笑自己。
要离长舒一口气,暗自感叹,我还是那只桀骜不驯的神兽要离吗?今日频频落汗,如此心境,还怎得让人家把女儿放心交给我呢!
想到这里,要离默默躬身行礼,见众人皆已坐定,便缓缓入席。坐在酒桌一侧,要离暗下决心,今日宴席定要从容守礼,不慌不乱。
此时,七海的仙子们穿着浪纹纱裙,缓缓到殿上来献舞助兴。
要离正襟危坐,只待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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