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来晚了?”一群人正说笑着,又有两位少年郎加入进来。略年长些的气度不凡,眉宇英武间透着些许温柔,态度也谦和有礼;年轻些的体魄有些孱弱,纤长的身躯配上白的透明的肤色,让人误以为他是个弱不禁风的病人,可那一双凛冽的眼神观一眼便可让人骤然心寒。
“大兄长,二兄长,你们来啦!”陆为霜忙站起来扑进二位兄长怀中。
“霜儿,不可放肆。”那陆家大郎君虽如此说,可眉宇间皆是宠溺。那二郎君虽不言语,但眼眸中隐藏的寒冰在触到陆为霜时也化成了一池春水。
祁清安早就从陆为霜口中听了数百次关于她两位哥哥的故事。她大哥名踪字重寒,任长洲都督,二哥名跻字溶晨,任长洲长史,都是圣上看中的青年才俊。这二位郎君颇重礼数,先报出门楣同作为主人的祁清安寒暄几句,清安彼时也同众人站了起来,忙请两位入座。
祁清安冷眼瞧着在座诸位,深觉氏族间关系纽带真真牢不可破。陆将军,沛国公,谢侍郎,这三位年轻时估计也同他们儿女如此,互相来往际会,以巩固他们在朝中地位。那么祁家呢?祁家扮演者什么样的角色?是圣上的孤臣,还是属于这繁华都城中某一支权贵分流?祁家无嫡子,日后必定是镇安当家,他又会作怎样的抉择?
想到镇安,她突然好奇:“我兄长呢?怎么不见他过来?”以祁清安对镇安的了解,虽然他很不喜欢同自己打交道,可这样权贵云集的场面,哪怕是为了给自己铺路他也应该来的。
“他回房了。”倒是陆跻接了她的话,他的眼神依旧藏满了寒冰做的利刃,盯着祁清安看的时候仿佛将她的躯体同思想一点点剥离开来。他突然起身:“不知在下可否邀清娘子单独一叙。”
甫一闻言,在一旁的言非瞻便欲回绝,却被同座的冯从鄣一把拉住,从鄣摇了摇头,示意看陆二郎如何说。言非瞻耐住性子又坐了下来,想着如今人多,那陆二郎也不会多为难清安,便先看看再说也无妨。
陆踪皱眉:“溶晨。”
“我去去就来。”陆跻也没等祁清安回答,便自己离席去一旁花影里等待。
“二哥是怎么了?”陆为霜有些尴尬,她很怕让祁清安难堪,于是摇了摇陆踪的袖子想让他制止陆跻。陆踪拍拍陆为霜的手,继而十分抱歉的对祁清安道:“清娘子,舍弟无礼,还请莫要见怪。”
祁清安倒无所谓失礼,她只是好奇今日第一次得见陆二郎,他会有什么样的话同自己说呢?于是她不顾言非瞻投来反对的目光,起身同在座告了个罪,快步跟了上去。
“听闻你同你家兄长关系不大安稳?”祁清安方去,还未等开口,陆二郎劈头便是一句诘问。
“这……”祁清安皱眉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陆二郎不顾她面色稍霁:“放过他罢,他也是身不由己,庶出的孩子都可怜的紧!”
祁清安耐着性子挑眉道:“我倒不懂,您何出此言?”
陆二郎摇了摇头,面上露出悲悯:“得饶人处且饶人,杨大娘子已经给了他教训,想来他也不会再冲撞了你们去。”
“家母身为祁家嫡妻,管教子女都是应该的,也不会去刻意难为庶出子女,还请二郎君放心。”祁清安话里意思便是您快闭嘴吧一个外人来我祁家瞎掺和什么劲儿!
“话是如此,只不过我明白杨大娘子同你必不会善罢甘休……”
“二郎君慎言!”祁清安终究没忍住,开口打断了这等自以为是的话语。他以为自己是谁?跑到人家家里大放厥词,祁家对苏氏母子如何,他母子二人又是如何报答的?这一桩桩一件件陆二郎皆不知晓!如今却把这混账话从陆家儿子口中说出来,让外人听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祁家苛待庶子呢!
听出祁清安话语中的不快,陆二郎更加急躁:“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
“二郎君,因我祁家同你陆家是至交,所以你方才说的话我就当没有听见,但我也请郎君想一想,在别人家里说出如此不堪之言是否合适!”说完,祁清安扭头便走:“清安告辞。”
“哎,你!”陆二郎手向前伸着,却最终无力垂下。
他双手缓缓握紧,苦笑道:“他是有苦衷的啊……”
“如何?他同你说了什么?”言非瞻见祁清安一回到席上便闷头喝酒便有些不悦。
“无事,不过是些妄言。”祁清安皱着眉头又仰头喝下一杯酒,全然忘记言非瞻一直朝自己投来关切的目光。宴席最终草草结束,虽谈不上不欢而散,可终究没有之前气氛融洽。走之前陆踪同陆蹊分别同祁清安替陆跻请了罪,祁清安笑着客套了几句,送走一众人后也未去同大娘子回话,径直回了玉溆阁。
“清……清娘子,您消消气!”云汀岚汀不知道这小小的丫头主持了一个酒会后在生什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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