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目凝视道:“还有更重要的理由?”
“古来贵族皆以贤名吸引有志之士投奔帐下,为其效力。可我徒有郡君之衔,一无实权,二无功绩,又被小人败坏名声,世间贤良恐怕都对我避而远之。”她苦笑着叹了口气,“我若强自辩驳,哭冤卖惨,非但洗不白自己,反倒显得我矫情。我思来想去,既然不能顺水推舟,那我不如反其道而行,将错就错?”
“将错就错?”
“本来我并没有想到这茬上,是小崩子那狗头军师先斩后奏,已然把美男都带进了府里,神奇的是这居然点醒了我?”她哭笑不得说,“好吧,世人若觉得我荒淫,那我索性豁出去,大大方方地养上一群面首,放纵给他们看,起码我是胸怀坦荡的人,不怕他们说。”
栖梧那笑容凝在嘴角僵了半天,愣是没想到怎么回她。
她便自顾自地说,同时别有居心地看他:“但身为我的面首,不能只有个肤浅的皮貌,我要将他们以春陵君为目标去培养,教他们做到知书识礼,才华横溢,人事通达。”
栖梧顿觉被她戴上一顶高帽,让他偏只能享受,而不能脱下来,他便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笑,笑得一言难尽。
“到时不必我说,世人睁眼就能看到,从我公主府里走出去的面首,各个仪表堂堂,风度翩翩,才学见识不输文人墨客,他们就是我的活招牌!”她愈说愈有自信,“而就算是世人眼中再卑贱不堪的面首,都能得到我的礼遇和善待,如此惜才的郡君伯乐,何愁良骥不来?”
听她夸下的海口,栖梧笑着垂目深叹:“你这,是在挑衅人间信奉了几千年的正道啊?”
“挑衅若成,我便成为举世之惊叹,若不成,我依然还是一个笑话。”她不乏认真之色,“只不过比原来惹笑的人更多而已,没太大分别。”
他斜眸,瞥给她一记宠溺的眼光:“就喜欢你这洒脱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她卖乖似地笑笑:“韩昌黎不是也说,‘巫医乐师百工之人,不耻相师’?而那些个美男子,多来自市井百姓,我亦可从他们口中,了解世间百态,民生疾苦,于我眼界也是大有益处。”
他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我正需要用他们来明修栈道,好掩护真正的良才为我传道受业,而皇后和丞相见我沉湎声色犬马,便会觉得我已消磨斗志,就算我有门客三千也不成气候,对他们难以构成威胁。”她顺势着,对他敞开心扉,“只有老虎放松了戒备,我才有反扑的机会。”
栖梧拂去笑容:“可这样也是有代价的,公主的名誉恐怕就要因此蒙尘,世人必会将你误解成一个骄奢淫逸的女子。”
“那又怎么样呢?”
她说得这么不痛不痒,令他语塞,而那之后的话更叫他心口悸动,无言以对。
她说:“原本穿在我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强行脱去,在经历过至深的羞耻和绝望之后,我所要做的,便是把脱掉的衣服,亲手一件一件地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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