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头土堆高高耸起,看起来还像是新坟,坟前没有墓碑,只立着块简单的木牌,牌上却没有写字。
在这幽深的山野里,冷不丁地看到这种东西着实吓人,看得幽梦瞠目结舌,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了。而正当这时,她忽然听到一个清冷沉郁的男声,像是从幽冥之地传来:“公主,你醒了?”
声音很耳熟,幽梦循声望去,那男子一袭白衣,低头跪坐在她身边十余步开外,她顿时怔住了:“离忧……”
她这一吓也完全清醒了,试着挣扎几下,赫然惊觉自己双脚被麻绳紧绑着,双手也被绑在胸口,顿叫她头脑发懵。再抬头看向离忧,见他正用一种平淡无奇的奇怪眼神,看着自己这番徒劳无功的挣扎,那目光静若一潭死水,冰冷得没有一点温度。
她恍惚中记起了一些事,就在她昏迷之前,她在那面佛墙下与墙外的叶羽说着话,突然就被人从身后抱住,那人用帕子捂住她的嘴,她在挣扎中用眼角瞥到了那人素白衣袖上的浅黄绣纹,当时便觉得很眼熟,像是不久前刚从某个熟人身上见到过……
马车上她见到过一个,看上去有点特别的包袱,她还问过:“那里面装着什么?”可当时被敷衍过去。
此时和离忧对视着,她就统统想明白了,便也觉得一股寒意窜上心头:“为什么……”
“我想事到如今不该再对公主隐瞒了。”离忧显得很平静,“其实我原本的名字,叫杜梨。”
幽梦虽然有些诧异,却并没有感觉哪里不对,可他接下来说的话,才真正让她心惊胆寒。
“睡在这墓里的,是我妹妹。”他偏过头去,目光空洞地望向那座无字孤坟,“她叫杜鹃。”
名字被念出口的一刻,幽梦晴天霹雳地呆住了,下意识地一把头一转,眼睛死死盯着那块空白的木牌,已说不出完整话来,只剩下魂不守舍地嗫嚅:“杜鹃……”
“看着她……”像是早已料定了她的震惊,离忧轻缓地转过眸子,波澜不惊道,“公主,您不想说点什么吗?”
她眼神悲凉地与他交会:“说什么……”
离忧眸色清寒,说话时从喉咙里泛出一丝隐忍的伤痛:“关于她的死,公主心里必是知晓全部真相的吧?”
幽梦忽地缄口,嘴唇发凉。许是侧卧着不舒服,她蜷起双腿,用被绑缚的手掌撑地坐起上半身,眼神黯淡地垂落下去:“是又如何?你想听我亲口告诉你真相,然后杀了我,为她报仇?”
离忧怔了怔,忽而也像她一样轻轻垂眸,颓然苦笑。
“公主,你不该这么聪明的。”他是在说她,也是在说自己,“有时人活得很痛苦,就是因为自己太聪明,把一切都看得太透。”
“是么?”幽梦轻抬眼尾,斜去一抹嘲弄的怒意,“可恰恰相反,我觉得自己蠢极了。”
她含怒自骂的口吻蓦地让离忧愣住了,竟词穷得无言以对。
她看着他,睫毛微微颤动着:“想到一个人带着仇恨,蛰伏在我身边这么久,处心积虑地想杀我,而我却浑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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