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梦没有犹豫地点头:“你说……”
离忧似是在心里做了一番挣扎,苦笑道:“这愿望难以启齿,我不想被别人听到,公主靠近些……”
幽梦没太多想,流着眼泪轻缓俯面,渐向怀中人靠近——
她刚想把耳朵凑上去听,离忧趁其不备扬高了下颌,如同用尽余生全部的力气,强行贴上她柔软而轻颤的唇瓣,幽梦吃惊睁大双眼,离忧却已遗忘周遭万物,只专心烙印下这凄苦,却缠绵的长吻。
这一幕清晰真切地发生着,梅自寒不自禁地瞠目,藏在他深邃眼神里的,像是一种难以置信的错愕,又像是一种无法接受的隐痛。
苏稚虽有短暂的讶异,但相比而言却显得较为沉静,星眸翦水,浮光潋滟,覆盖着一望无际的悲伤。
他知道离忧是故意的,故意做给他看,因为他刚才对幽梦的那一吻,给了离忧强烈的打击,他嫉妒而不甘,所以逼着幽梦在他们之间做出选择,幽梦没有答应他,放弃求生欲望的他,临死也要憋着一口气,争取到她这一吻,仿佛这样才够扯平了。
扯平?连活下去的机会都不要了,用自己的性命只为了跟爱的人赌气?想不到离忧沉稳一世,到最后的关头,反倒任性得像个孩子。
这一阵寂静的吻后,彼此脸上也如历经风雨的洗礼,离忧终于放松地枕回她臂上,流露一丝心愿已了的快慰:“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幽梦眼睫被泪水扯动,缓张开眼,凝望他苍白的容颜,顺着他念的诗句,眼前又浮现与他邂逅的惊鸿一面,他在梨花树下倾身向她作揖,温文尔雅,白衣胜雪。
“不……别念!你不要念了……”她恨不得伸手堵住他的唇,因为她知道诗的后两句是什么,她害怕听到。此刻她满手鲜血,像怀抱一个无助的新生婴儿,呼吸越来越轻……
他却好像听不到她在放声大哭,嘴唇仍旧翕动着,只是声音渐渐弱了:“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他轻声念罢,一道清泪滑落,带着令人心碎的哀痛,凄然闭目。
从此以后,这人世对他的亏欠,他对这人世的留恋,皆随那些未能流出的泪水,沉入他孤寂的眼底,封存心海,不再泛滥,也无迹可寻。
可他却把无尽的遗憾留给了她,自他沉寂后,那些隐忍积蓄下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再度陷入崩溃,哭到声嘶力竭,几欲窒息。
她不忍凝视他凄美的面孔,强把混沌的视线抬起,却左右无所适从地,不知看向何处,最终她只能把头深埋,抵着他的肩窝放声痛哭。
“离忧……”
这个名字,代表自己曾满怀期许的一段青春,它正逐渐丧失着体温,她多么不舍,迫切地想要留住他,因此双臂环紧,将他深深锁入怀中,一声一声地唤着他,那哭声让在场每个人听来都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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