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两里路他仿佛走了两百年,终于听见了哗啦啦的水流声,他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欢快地跑过去。
溪边有一大块青石板,估计平日里老白就是在此打水,黑暗中分不清水流深浅,来时也没有问老白,所以除了在青石板上走动,他不敢越雷池一步。
他脱光衣服,用水桶打起水从头浇下去,清凉透彻,爽!
洗去身上的污垢,身体都感觉轻了许多。
洗衣服他不会,他只是凭着想象拿起脏衣服在水里飘荡几下,然后放在青石板上用脚猛踩,一会儿后也不管干净与否,拿起来绞干丢掉一边。
一切都已完成,他感觉心情愉悦不少,于是开始往水桶里打水准备回去。
这时,他似乎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有东西在靠近,他倏忽想到有野兽撞破了栅栏穿了过来,身上的汗毛立即倒竖,手中停止了灌水。
他不敢转头,听说野兽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幽幽的绿光,想想就觉得恐怖。
火把就插在不远处,老白说野兽不敢靠近有火的地方,自己再走过去几步就没有问题了。
他站起来移动几步,忽然一阵阴风扑来,身后传来一声大吼,那东西居然已经袭击过来,他吓得往溪水里跳了下去。
黑黢黢的溪水似乎深不见底,他不会游泳,内心充满了恐惧,不停在水里扑腾,一时间呛了好几口水,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窒了。
迷迷糊糊间,他看到岸边站着两个人在哈哈大笑,接着两人都跳进水里,他们......竟然都是站在那里。
两人趟着水走近他,一人抓着他的头发把他拎起来。
“哈哈哈,你个愚蠢的汉狗,这溪水明明深不及腰,你这能都被淹死,老子服了你了……”
太子的脚触及到了凹凸不平的溪底,他站稳后借着微弱的火光和声音辨别出眼前的是乞伏乞干兄弟。
他抹去脸上的水珠,声音依然惊恐:“野兽,野兽呢!”
抓他头发的乞干简直要笑得气叉了。
“你个傻蛋,哪有什么野兽,那是我装出来吓你的,瞧你这点胆量,还深更半夜跑出来打水,哈哈!”
原来,这兄弟俩最喜捉弄欺负他人,来此半年却整天受气,刚才他们尿完回去喝了一会儿后,捉弄人的兴致突起,刚好太子是新人好欺负,于是便跑了两里路来吓唬太子。
太子明白过来后大怒,刚才差点吓死,虽说水不深,可是惊吓加不明情况下也差点把他淹死,想起白天搬肉两人故意睡大觉让他和老白一老一少独自干活他就更加气愤,气血控制不住地狂涌,也不管是不是兄弟俩的对手,喊叫着就扑了上去。
乞干正笑得开心,没料到他突然发狂,身体一下站立不稳,“扑通”一下仰面摔倒在水里。
乞伏一看弟弟被推到,顿时大怒,“扑通”“扑通”踩着水飞快地朝太子冲去,太子换个方向赶紧开溜,可惜在溪中行走他更没有经验,才迈出一步就向前扑倒在水里。
乞伏一手抓住他的一只手臂,另一只手抓住他的头发使命往水里摁。
“奶奶的,敢欺负我们兄弟俩,你活得不耐烦了!”
太子努力摒住呼吸,拼命得想抬头,另一只手在水里乱抓,可是乞伏力气很大,他再怎么挣扎都没有用,渐渐地他觉得气息难以憋住,开始不停地吐出废气,水里冒起一串串的水泡。
乞伏感到差不多了,才把他的头从水中揪出。
乞干从水里站起走过来,嘴里骂骂咧咧道:“狗日的,敢打老子,你以为你是侯管事,哥,让开,让我来!”
他抓住太子的另一只手臂,乞伏松开太子,乞干一下抓住又按了下去。
又是一番挣扎,乞干非常气恼,一直按着不放,太子终于憋不住气,开始大口喝水,几口水下去后就不动了。
乞干感觉按头的手一松,乞伏也看到太子浮了起来,他赶紧道:“弟弟,别弄死他,世子点名要他受虐,现在刚来就死了,世子会不高兴,侯管事会打死我们!”
乞干一把提起他,太子头软软下垂,没有了意识。
“哥哥,我们与其在此吃苦,不如逃回燕北放牛牧马!”
“弟弟,我们杀了人,没有几年时间,仇家不会放松警惕......快,你我一人一只脚把他倒过来!”
乞干很恨地一低头:“窝囊,委屈,在这里也就欺负欺负这些汉狗,如今倒好,汉狗也敢咬人!”
他嘴里抱怨着,还是和哥哥一起把太子抓起来倒水,太子“哇哦”一声,吐出积水,眼睛模模糊糊地睁开。
“汉狗命真大,淹也淹不死!”
“弟弟,把他拖到岸上扔在那里!”
兄弟俩一人抓住一只手臂,把他拖到青石板上,各自啐他一口,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开回去。
太子静静地仰面躺着,眼神和黑夜弥漫的苍穹一样空洞,慢慢地,他的头脑才有一些清醒,眼神里有不少灵动,力气也开始恢复了。
死而复生的感觉真好,他竟然有点恨不起乞伏乞干兄弟,似乎应该感谢他们让自己重生啊!
他慢慢站起来,活动下四肢,接着将两个水桶打得半满。
他以为挑水很容易,将扁担放在肩上站起来就快步向前,却不成想挑水是个技术活,没走几步,两个桶前后晃动不一,人也被带得左右摇晃,越走桶晃得越厉害,桶里面的水不停洒出来,他不得不停下来抓住双桶保持平稳。
“真是什么事都做不好啊!”太子自责。
他想了一下,两手一前一后抓住木桶,脚步由慢到快,这下木桶不再失控摇晃。
太子心情又好起来。
“得要动脑啊,石弘!”他自我激励道。
不用说爬上山坡又花费了他大量力气,好在这次他学聪明了,不急不躁,累了就停一会儿,终于安全地将两桶水运到了小黑屋。
真是有成就感呢,他兴奋地想和老白倾诉,可是老头已经躺在脏兮兮的北爱里睡熟了。
炉子依然在烧,他把水倒进石槽后,奖励了自己两块烤肉。
被褥确实肮脏,可是其他没有地方睡,而且困意已经漫天袭来,他只得将就着躺下,谁知身体一沾被子就呼呼大睡过去,他实在是太疲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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