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文的声音变得像干枯了三十年的树木一样，吐字都变得极为不清晰。可能是和陈乐乐在一起呆得久了，如文的脸上逐渐没有了表情，原先她哪怕是骂人的时候，还是受伤的时候，脸上都会带有一点若有若无的微笑，但是现在，没有了。
“对不起。”陈乐乐觉得自己变了，以前的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对这个女人说出这三个字。但是经过了这么久的无能为力，陈乐乐原先的桀骜和自信已经逐渐的消磨。甚至他已经意识到，以后可能再也没有人陪自己说话了。
“这就是命。”
陈乐乐有一丝感觉，若文原本是想笑的，但是那张千娇百媚的脸，已经逐渐变得僵硬，失去了笑意的脸蛋，让人觉得索然无味。那奥妙的身姿之下，想必已经有了很多的尸斑，原本腹部已经结痂的伤口，被衣服挡住，但是陈乐乐已经闻到了脓水的味道。
在冥界的这段时间以来，陈乐乐对这种味道再熟悉不过。
曾经，图腾族至高无上的王，曾经图腾族的第一美女，曾经廖家公子不则手段想要的得到的佳人，已经即将成为了一个红粉骷髅。
即将变成亡灵的若文并没有陈乐乐想象中的那样沮丧。她在亡灵们找到的那堆破烂中，找到了一块独特的玉石，将它磨成了镜子，放在了自己的床头，而且她找了一些独特的植物，好看的花朵，装饰在了自己的房间，好像保持美美的样子，又好像要抓住自己最后的美丽。
“你还记得那个直接导致我们跳下深渊的亡灵皇帝吧。”
“自然。”
“他占据了一座人类的身体，用人类的身体行事，还很享受的样子。我想我变成亡灵以后，总不至于混得很差吧，想来至少也能活得很久，不说混到亡灵帝皇那个层次，恢复我之前的实力，至少并不是不现实。有一天，我可能也可以回到灵界，然后找到一个刚死亡的女孩子，使用她的身体，你觉得有没有可能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这一大段话，以若文的语速，说了很久，陈乐乐也听了很久，但是听完以后，陈乐乐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若文也不是要听陈乐乐的回答，自顾自的摆弄着花朵，看着陈乐乐沉沉入睡。
一夜无话。
陈乐乐睡着，醒来，然后离开。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若文知道，她计算了陈乐乐的心跳，估计了时间，不过是半个时辰，陈乐乐就已经起身。
只是此时若文甚至渐渐的发觉，自己就连数心跳都变得很吃力了。亡灵的脑子，支持不了这样的活动。
陈乐乐刚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根据若文的判断，以陈乐乐现在的脚步，应该是好消息。
“我就说冥界应该有活物的。”陈乐乐手中抓着一只小猪一样的东西，来到了自己的房间。猪身很小，看起来像只大点的兔子一样，但是这小猪即便是到了陈乐乐的手中，还是在使劲的挣扎，看样子还是挺有力的。
即使是亭级的灵兽，在陈乐乐的手中也未必能如此的还有活力。而眼前的这只，气息连等级都没有，但是如此活泼，想来肉质很是鲜美。
“冥界不适合亡灵之外的东西生存，但是又没说不允许亡灵之外的东西生存。这是小野猪，基本不吸收冥界的灵力，也遇不上亡灵，就能自然安然的生存，它们的体内，已经有了习惯了冥界水和食物的器官，专门储存这死灵之气，防止感染自身。而且没看错的话，这只小猪应该是一种凶兽。”
确实，如果不是凶兽的话，不会这么点灵力就这么有劲。除了凶兽，也没有多少东西能不需要灵力都在冥界生存。
如果仅仅是一只小小的吃食，陈乐乐根本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激动，这小野猪的存在，意味着冥界还有着其他的生灵，这是一个重大的喜讯，而且这野猪怎么看都是很好吃的样子，不管怎么说也能让若文好好的吃上一顿。
“我来处理一下这玩意儿，然后给你做一顿好吃的吧，那些果子无论好吃难吃，和肉都是不一样的，或许这肉质的美味你也能感受到也说不定。”
陈乐乐一巴掌把小野猪拍死了。准备和海棠一起，给若文做一顿好吃的。虽然他不擅长做吃的东西，背包里也没有放多少调料，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想要自己亲自动手做一顿，也并不困难。现在对陈乐乐而言，就算是白煮肉，都算是人间美味。
“还是让我来吧。”若文从陈乐乐的手中接过了小野猪。这小野猪的身体看着不大，实际上挺重的，以若文的身体，现在拿起这小野猪，还有点吃力。她一边招呼着海棠给自己打打下手，一边艰难的生起了火，开始给陈乐乐做吃的。
“在紫云城的时候说过，我是你的保镖，但是当你实力比我强的时候，我就只能是个保姆了。现在，我就做些一个保姆能做的事情吧。”
陈乐乐就看着若文，笨拙的将小猪洗干净，拔毛，然后放在火上烤着。因为海棠提醒它，这小猪放在水里是煮不熟的。
过了很久，终于闻到了久违的肉香，连陈乐乐都有点为此着迷。他自认不是一个贪图口腹之欲的人，但是现在，在这只烤猪面前，陈乐乐竟然开始咽了咽口水，反观若文，还是聚精会神的烤着小猪，没有一点被勾引的样子。
直到若文把小猪端到陈乐乐的面前的时候，若文拿起了她自己的那部分，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却发现陈乐乐一动不动。
“吃啊，真好吃。”若文不解的看着一动不动的乐乐。
陈乐乐也拿起了自己面前的那部分，却迟迟的没有咬下，而是看着若文的嘴里，冒出的鲜血。
这不是若文的血，这是小猪的血。
因为小猪的肉，还是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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