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黄脸汉子叫陈余,是个铁匠,素来孝顺,闻名乡里;黑脸汉子叫于明,刚刚娶了一房娇妻,美艳动人,正是新婚恩爱的时候。这些情况,姜泫昨夜便从荆纬那里了解到了,所以今日特意激怒两人,果然将两人都鼓动了起来。
于明悲痛起来,目眦欲裂,恶狠狠地道:“杀!杀!”一边说一边不由自主地想象着姜泫所描述的场景,仿佛真的发生在他眼前一般,最终又爆喝一声,一拳挥向了面前的姜泫。姜泫也硬生生用胸膛接住了这一拳,好让他发泄一下。史阿和荆纬以为于明失心疯,要对姜泫不利,想要上前制住于明,但姜泫一伸手拦住了两人,示意无碍,而且很快,于明也冷静了下来。
因为姜泫的激将法,又有陈余和于明的带头,里民们可谓是群情激奋,其中的青壮男子皆争先恐后要跟随姜泫对抗王乔。姜泫暗道一声“人心可用!”但他也知道,一时之勇不可恃,便高抬双手,安抚下里民们,趁热打铁道:“带上你们的锄头、耙子、叉子,操练起来,护卫乡里,共御王乔!”
“护卫乡里!共御王乔!护卫乡里!共御王乔!”
里中本有五只九尺步戟,姜泫和史阿都擅长用剑,恐怕用不上戟,荆纬自然留了一根,剩下四根都分给了四个体格最强壮的、响应最积极的,其中就包括了陈余和于明。里民们又斩木为兵、削竹为矛,那陈余就是个铁匠,紧急赶造矛头。
连续两日,里民们准备得热火朝天,不分男女老幼都在制造兵刃、设置陷阱,选拔出来的青壮们集合操练,至少看起来有模有样的。史阿和荆纬都有武艺,去田边指导训练去了。荆老原本抱着必死之心,但眼下情况大为改观,脸上也渐渐多了一些喜色。
荆老正在亭舍里领着一群老人和妇女扎狼牙拍,见姜泫刚从田边回来,立马拎起一壶热汤过去,给姜泫倒了一碗。见姜泫前胸后背的汗水的浸透了衣襟,荆老劝慰道:“贵……伯霈啊,我看乡亲们都十分卖力啊!”
姜泫喝了口热水,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王乔一介流寇,之前乡亲们只不过是被吓破了胆。如今重拾胆气,自然不惧。”其实姜泫心里知道,只要一开动,付出的越多,也就投入的越多,真到了兵戎相见之时,也更容易下定决心死战,此间关系相辅相成,是个正反馈。
白日操练准备,夜间枕戈待旦,连日不辍,五日后的一天,从下午天气就开始阴暗,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夜里,终于风雨交加,忽而一道雷天划破夜空,撕裂黑暗。树林中,隐隐响起一阵马蹄声,踏着积水,离枣阳亭愈发近了。
西边阊门处,陈余披着蓑衣,带着斗笠,已经有些昏昏沉沉的他,模模糊糊中,看到远处的树林里闪过几点火光,火光越来越清晰,如月光下浮游在水中的长蛇,那点点火光,便似月光照耀下的鳞甲。火光越来越近,约么有三十个火点,站岗的陈余掀起斗笠又看了看,困意顿时被驱散得一干二净。他抖掉蓑衣,一边敲着木梆,一边高声喊道:“贼来啦!贼来啦!王乔来啦!王乔来啦!”来的这队人马,披风斗笠、快马钢刀,不是王乔还会是谁?
亭舍中,刚刚睡着的姜泫听见呼喊声,一个轱辘翻身下炕,史阿和荆纬也早就起来了,三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浮现出了杀气。
姜泫之前就做好了安排,夜里每户不管男女老少,要有至少一个人是清醒着的,随时响应警报。陈余一呼喊,各处收岗的青壮也跟着呼喊起来,片刻间整个里的里民们就都反应过来了。
四处阊门紧闭,老弱俘虏都挤进了亭舍,这也是事先演练过数遍的,今夜虽然紧急,但在荆老和荆蓁的安排下,集结得也还算迅速。
姜泫带着史阿和荆纬冲出了亭舍,看着正在集结的青壮和正在涌进亭舍的老幼妇孺,拔剑指天,朗声说道:“保家杀贼,便在今夜,就位迎敌,片甲不留!”
四下的青壮们得了命令,雨夜里,互相之间没人说话,安静得有些许紧张和诡异。青壮们按照事先布置好的位置,各自散去埋伏了起来。
里墙有一丈多高,没有梯子人是很难翻过去的,更何况马。王乔带人冲到了西门前,便叫一个手下去砸开木门,可是那手下刚用力一推,门便开了。虽然按照往常,这阊门深夜里无论如何都是该反锁上的,今夜有些反常,但王乔骄横惯了,也没想那么多,便带人冲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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