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达还要说些什么,韦驹也是怕夜长梦多,赶紧接着道:“陈老,此案关系重大,内中或有不少隐情。天色已晚,陈老不如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此案后续的审理,还需陈老多多出力啊!”
“唉!君好自为之吧。我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一见血腥便心慌胸闷,少不得在家休息几日。县中之事,君自主吧!”陈达也真是个老实人,见自己已经来不及阻止,韦驹又下了逐客令,也就借坡下驴赶紧离开了。这件事牵扯到了张家,陈达觉得自己还是明哲保身为好,这个地方他也是一刻也不想多留了。而且等此案彻底了解之前,陈达是不想再出门了。
见陈达走后,韦驹点了一名心腹,安排道:“将庄兴关进县牢,单独关押,没有我的准许,任何人不得接触。”韦驹刚来酸枣的时候就带了两个心腹,这两个心腹不是本地人,是韦驹从交州一路带过来的,所以颇为信任,所以一上任就将他们安排在了县卒之中。王乔已死,庄兴就至关重要,很可能将涉案之人的范围进一步扩大,韦驹对其非常重视,而除了手下这两名心腹,他是不放心庄兴被捕后与任何人接触的。
那心腹应了喏,带了一班县卒,将庄兴押走。韦驹又让人将庄兴的妻儿送进屋里,自己则回到了庄宅的前厅,一干门客、家奴也都押了过来。
韦驹坐了上首,也请姜泫入了右边座位,史阿、荆韦则分右左侍立在姜泫身后。韦驹的另一名心腹持刀亮刃站在厅中,二十名县卒分列两排,八个还活着的门客、家奴则在下面跪成一排。
“咳咳,”韦驹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于庄兴王乔之案,尔等有谁知晓内情?”
“不知啊!”“县君,我等不知啊!”“我等从未见过王乔啊!”……
底下乱哄哄叫嚷成一片,韦驹不耐烦地挥手打断,呵斥道:“还敢包庇庄兴?须知尔等持械抗捕,本该弃市,念为庄兴所蛊惑,本县这才给你们机会,让你们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也能免得一死,切勿不识好歹!”
姜泫在一边看了看那排门客、家奴,又看了看韦驹,心里起了嘀咕,之前庄兴的门客王六已经招供,韦驹也一直声称人证物证具在,为何还要急于审问这些个门客、家奴?要说盗取军马一事是张让在幕后指使的,颇为牵强,张让身在中枢,只要稍微一运作,数不尽的钱财也都是滚滚而来,盗取军马成功率不高,又风险很大,未必能把事做成而瞒天过海,此事一旦要让天子知道,就有失宠的可能,张让完全没有必要铤而走险。但若是韦驹是想攀咬张让的话,即使只想将张纶牵扯进来,那就算逼出了几份口供,没有确凿的物证也断然不会有什么作用。
姜泫在思考韦驹的用意,这时候从厅后转进来一个县卒,是之前去搜查后宅的县卒中的一个,那个县卒在韦驹耳边耳语了几句便退下了。姜泫注意到,那个县卒走了之后,韦驹眉毛微微一皱,似乎略微显得有些不安。只见韦驹咬了咬牙,向留下的那个心腹使了个眼色,那心腹面现狠厉之色,手起刀落,将贵在自己身边的一个门客脑袋砍了下来。
人头滚落在地上,胸腔里面的血顿时失去了压力,喷出五尺多高,原本跪立着的身体向前倾倒下来,染红了周围一大圈的地板。剩下的几个门客、家奴吓得面如土色,韦驹一拍几案,几乎是咬着牙说道:“说!”
剩下的七个门客、家奴面面相觑,显然是被韦驹突下杀手给惊呆了,有几个胆小的都吓得尿了裤子。那个心腹闻到了尿的骚臭味,似乎比韦驹还没有耐心了,又是一刀劈下,砍死了一个家奴。
连杀两人,这可真是要赶尽杀绝啊!第三个门客看到韦驹的那个心腹又把刀举了起来,明显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也不顾裤裆都湿了,“蹭”地往前一窜,喊道:“县君!县君饶命啊!我知道,我说!我都说!”
韦驹一抬手,示意心腹先别动手,接着道:“你且说来,不得弄虚。”
“是……是……近一月,家……庄兴与颍川张君有多次书信往来,前十几日,有一个人,游侠打扮,两次来找庄兴,都是从后门进,庄兴让我等不许对外透露分毫,也不让我们打听那人的来路。”
那门客本来还想称庄兴为家主,也是突然想到了现在是什么局面,才突然改口。韦驹没心思去注意这些,倒是从他说的内容中发现了很重要的信息,急忙问道:“书信往来?书信在何处?”
“当在书房。”
“胡说!书房方才我已派人搜遍,根本就没有任何书信!”
“这……这……”
一直在旁听的姜泫想来,庄兴与张纶勾结来往的书信,应该就是此案的物证了,而且基本上是现阶段唯一能够获得的物证,也就是说,韦驹手中,很可能没有丝毫物证,完全就是凭着王六的还很可能是屈打成招的口供来抓捕庄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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