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押往帝陵的刑徒可是不少,不止洛阳一地,周边各县押送来的统共几十号人。
一两百个原本就在这的刑徒或成帮成伙、或三三两两聚在周围,几十个新来的刑徒分成三排押在校场中央,姜泫就在第一排中间,含胸垂首,面如死灰。
原本姜泫乐观豁达,于牢狱之灾甚至秋后问斩都毫不在意。那是因为他始终觉得总会有办法出去的,总有人会来救自己的。所以根本没把眼前的危险和困难当回事。可是直到史阿、荆韦和青风的人一齐出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在天子脚下劫囚。若不是再无办法,丁晓是不会赌上身家性命做这种事的,即便他能做,袁绍和曹操也会阻止。可现如今,发展到了劫囚这一步,而且还失败了,那基本就意味着必死无疑了。
姜泫自认为是天之骄子,论家世、才智、心胸,如此出类拔萃,当世还没服过谁。乱世将至,正是一展宏图之时,他不甘心就此殒命。冥冥之中他穿越到这个世界,绝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去。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眼下还活着,就一定有机会!
姜泫重新收拾好状态,仰起头,便看到对面一座高台。高台方圆数丈,台上立着高架,挂着一口大钟,四周散着几名陵卒,持戟挎刀。一个四五十岁的官吏走上高台,身着官服,铜印黑绶,应该就是陵园令了。
陵园令走上高台,撇着嘴角,扫视了一圈下边几十个刑徒,之后说道:“但进此门,生死由我。诸位昔日或高居庙堂,或横行江湖,但今日之后,为龙者盘,为虎者卧。我朱彦,但求一稳……”
说到这,姜泫便知道了,眼前的陵园令,名叫朱彦。不过一个小小的陵园令,就大放厥词,姜泫鄙夷地一声冷笑。
朱彦可没注意到姜泫的嘲笑,继续说道:“此间,我朱某人便是天,是地。所有乱法者,难免死无葬身之地。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望诸位,心存谨慎,洗心革面,清波涤尘,警钟长鸣!若逢大赦,便有回天之日矣……”
“荒唐!荒唐!”校场边一刑徒走了出来,指着台上的朱彦大声说道:“既无清波,又何来涤尘?在此洗心革面、清波涤尘,只怕洗出的是黑心,革出的是兽面!”
朱彦眯着一双死鱼眼,死死瞪着那个刑徒,一言不发,却暗含杀气。
台下的陵卒们各执兵刃,上前喝骂,将那个刑徒赶了回去。他倒也没有固执,依陵卒所言退回了人群。朱彦见他缩了回去,以为他识相了,不会再闹出什么动静,可不想那个刑徒刚回到人群中就高喊:“天子无道,耽于享乐,酒池肉林,卖官鬻爵,宠信阉宦,杀害忠良,鱼肉百姓!”
陵卒们看他大放厥词、口出不逊,这要传出去可还得了?立即上前想要扣住他。可是那个刑徒倒也机警,在人群中奔跑穿梭,几个陵卒跟在后边一时还抓不住他。他一边跑,一边继续喊道:“如此下去,炎汉四百年天下,夫复何存?岂不激得天下皆反?高皇帝千秋基业,竟亡于尔等昏君佞臣之手!太平道布道四方,万民景从,若振臂一呼,汉室何在?此等大乱之兆,还不足以警钟长鸣?”
朱彦眼角抽动,强忍怒气,从身旁卫兵那里拿过一支弩,瞄准方位,朝着奔跑中的刑徒,扣动悬刀,弩失挂着劲风,带着尖锐的呼啸,朝着刑徒射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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