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家宴是过年的头戏,怎么有人迟到?程老太太也是玩笑话,几人便也忙笑着说是,就一一退下了。
这个年是程嘉余两辈子十多年来第一次在程家过年,除了她父亲未回来一切都还圆满。年夜饭很可口,程嘉余饭后得了不少红包,程老太爷和程老太太没有留人,因为不在江阴老家程家便没有那么多规矩,遣个房回了院子守岁,原本留了程舰南的,程舰南就说自己有事,程老太太骂道大过年的能有什么事,程舰南只嬉皮笑脸的回她确实有约,要去看望个什么孤家寡人。
对此程老太太无法,也要程嘉余留下来,不过看着两个老人面有倦色,就主动提出了想要回偏院,态度坚决,两个老人也便应了。
程嘉余回了偏院,梳洗了一番去了身上的气息,等梳理好头发也干了的时候就有些困倦了,爬上了床闭了眼睛浅眠起来。
滔天的火光在那个奔跑的背影后蔓延开来,耳边是老人的呢喃声。忽然又变成她出逃的那个夜晚,两个男人蒙面穿着夜行衣急速的驾车,她一个人在马车内的角落内瑟缩着,拿着一把短短的匕首。转眼是天亮,马车停了,她偷偷掀开幕帘的一角,看见两个带她出来的男人跪在地上,前面站了一个穿着黑布衣的男人,背对着她,她听见那个男人说,“既然程家来求保她,那就把她安置到老王妃那里吧。”
那个男人转身,她一惊手一抖,幕帘撤了下来。
程嘉余睁了眼睛,房内是元欢深深浅浅的呼吸声,今日守夜的是元佑。元喜之前来跟她告假,说是陈申要带她回京郊别庄过年,程嘉余没多想就许了。当日她回京就带了陈申一起,就在前院当她的车夫。她在前院无人,可总需要一些人手,办起事来方便些。而丫鬟们锦枝安排了元佑来守夜。
远处像是传来一点细密的声响。程嘉余仔细又听了听,像是邻近的街道上在放鞭炮,程嘉余这才想起来,应是子时了。
程嘉余没有叫醒元佑,起身拿了披风将自己严严实实的包住看不见里面只穿了睡衫,出了厢房,愣愣着走到院中。
院中寒气甚重,下了一日的小雪慢慢积了一层也有些厚度,除了远处的炮竹声,清晰些可闻的也不过是她一步一步踏在积雪上发出的声响。
远处的烟花在高空中绽开,发出的亮光断断续续的印在她脸上,让她的脸看起来越发的模糊不清。
许久才听她喃喃,“德佑三十五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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