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州炼油厂位于安州的东面,离市区有十几公里,安炼有几千职工,加上家属和其他从业人员,有两万多人,在厂区的旁边,就形成了一个市镇,叫球头镇,为什么起了这么个怪名字,没人能说得清楚。
亚利确定了安炼的消息之后,就带着上次来的那两个人,直接驱车来了球头镇。亚利坐在车里,仔细观察着球头镇,镇子不太大,进来没多久,就到安炼宾馆了,一路上尘土飞扬,偶尔一阵风过来,就能看见纸屑和塑料袋漫天飞舞,路边的树上都是一层黑蒙蒙的颜色,大型罐车和运煤车杂乱地横在路边,交通也是乱糟糟的,进了宾馆,亚利让随员去办理入住,自己则溜溜达达出了宾馆,准备到镇上去看看。
刚转过一个弯,就看见了安炼的影剧院,这是一座老式建筑物,中西结合的设计风格,传统的中国式屋顶,门口却是一排罗马柱,这种设计要是放在今天,肯定被人喷出一脸的口水,但几十年前的这种设计,今天看来却有着一种浓浓的历史味道,再看到影剧院大门右侧的水泥做的三面红旗,和红旗下面的大干快上抓生产几个字,亚利都感觉是否是时光混乱了,回到了电影里的场景,只是身上没有绿军装,手里也没有大字报。
亚利走到马路对面,那里是个小广场,种植着低矮的灌木丛,走到广场的中间,亚利回头去看,宾馆那边就是小镇的核心,宾馆、安炼厂部、安炼医院一字排开,建筑稳重大方,自有一番大型国企的气派,除此之外,其他建筑就好像几十年前的场景,肮脏的环境、蔫头耷脑的人群,亚利知道,这个曾经辉煌的国企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就像这昏沉沉的夕阳,未来会怎样,谁也不知道,这个巨大的不确定性像块沉重的石头,压在这来来往往的人们心头。
亚利突然有种使命感,自己知道了上面对安炼的决策,也知道了美达对安炼的虎视眈眈,他相信,自己有了这些先发的优势,可以帮助绪敏确定开发政策,只要绪敏的方案在美达通过,作为合作者,华丰在这个项目上也就有了很大的优势,不是自己比别人厉害,而是机缘巧合,让自己提前知道了这个项目的内情,信息优势比什么都重要。
亚利琢磨着这些事,就准备越过马路,回宾馆去,忽然眼前一花,身体被撞了一下,还没等他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得哎呦一声,接着就是一阵玻璃脆响,亚利定睛看去,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年轻人倒在地下,身边一个大塑料口袋,还没等亚利说话,年轻人翻身爬了起来,踢了踢那塑料袋,塑料袋里的十几个灯泡,基本上都碎了,亚利只得在旁边等着,年轻人一看也翻不出来好灯泡了,就对亚利说:“你这个人!怎么也不看路?灯泡全被你撞坏了!”
亚利也搞不清楚怎么就撞上了,可这个年轻人手里还拿着工具,怎么看也不像是碰瓷的人,就只好自认倒霉,问他多少钱,年轻人一看亚利认赔了,就说自己也不知道多少钱,灯泡一共十五个,刚从库房里领出来,让亚利赔灯泡就可以了,他也不要钱,亚利哪有办法弄到这些灯泡,就说灯泡赔不了,就赔钱好了。
那个年轻人黝黑的柿饼子脸,眼神流转,问亚利:“你是哪个部门的?去领十五个灯泡给我不就行了?”亚利觉得这年轻人还不错,就说:“我不是炼油厂的,来安炼办点业务,就住在对面安炼宾馆,还是赔钱好了。”
年轻人却说:“我们央企职工,怎么会要你的钱呢?看你这个老板还不错,这样吧,前面有个电器商店,你去买十五个灯泡给我,就可以了。”亚利就说:“小伙子,你真是不错,叫什么名字?”年轻人却不愿意说,拎着碎灯泡,带着亚利去那家电器商店,让老板拿十五个高压钠灯灯泡。
老板搬出个纸箱子,拿出灯泡,放在柜台上,亚利就问一共多少钱?老板就说十五个,一百元一个,一共一千五百元。
亚利叫到:“灯泡怎么可能这么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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