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姚青想了想,“自朔阳而来。”
井章“嗯”了一声:“听闻过大名,倒不曾亲临其间。”
“你可拉倒吧,”屋里头张幻和翻着册子嗤了一声,“你我这种山里的穷鬼去了那处怕是只能落得个讨粥喝的境地。辛老弟身家挺殷实的啊,辛师叔也是深藏不露。”
“我是朔阳里喝粥的那一类。”姚青淡笑说道,同时心想先前说是宾城人就好了,可那地方自己也不熟啊。
听到姚青这么说,张幻和也不再言语,看着折子,一手拍着肚皮,哼哼唧唧。井章瞧了胖子一眼,手上接着捣弄炭火,用细棍挑戳几下火势更旺了。
清水一沸,井章将茶末下釜,以铁勺轻拌。
“刚入山门便受到秦川的挑战,压力挺大的吧。”井章手上动作不停,嘴上跟姚青说道,“辛师叔眼光高,但这秦川也不是弱手。”
姚青看向他:“愿闻其详。”
“一年之中有两次试剑,这是乌山的传统,”井章徐徐说道,“分别在冬季与夏季。冬季为小试剑,夏季是大试剑。
“每次试剑都需挑选同门进行三场比斗,其后由师长记录成绩。小试剑为纵派与横派各自进行,大试剑是整个纵横派的校考。
“秦川十五岁拜入纵横山门,跟随药堂长老吕不愁师伯学剑,常听师长夸其天资聪颖。最近的两次试剑:小试剑三场皆胜,大试剑两胜一负。二十岁以下的纵横弟子,他是第一人。”
姚青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开口:“秦川的‘大试剑’既然输了一场,那么……战胜他的人,是谁?”
井章看了他一眼,开口:“是我。”顿了顿,又说:“他十九岁,我已廿三,早他入门数年,有欺后之嫌,按理说并不应当做他的对手。他心高气傲,师长令我挫一挫他的锐气,于是才有了这场比试。我胜之不武。”
他用下巴指了指姚青,说道:“师弟与他的比试也是一般。试剑可以挑选对手,但你也有拒绝秦川的权力;若是认为不行,回绝他的挑战便是,修习的时差摆在那儿,无人会说什么。”
姚青点了点头。
“不过辛师叔对你有如此信心,说不定你也许会缔造奇迹。”井章又道。
姚青很想翻白眼,看来乌山之上许多人都没有看清自己这位师父的真面目。
他想了些什么,低头不语。井章也没有再说话。只余下咕噜咕噜的滚水声与屋里张幻和刺耳的歌声,隐约还有杜安珊行拳的呼吸声。
时间随着渐浓的茶香流逝,夜色也跟着浓郁了许多。微风起,带走一些落叶与温度。井章将披着的长衫穿上。微风带走了落叶,却也带来了人。
脚步声起,抬眼望去,走来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年,一手拎着衣衫,一手提着灯笼,火色清晰,其身上的背心已然湿了一大片。是杜安珊,原来他结束了拳法的习练归来。
“回来了啊。”井章屁股不动,仍坐在凳子上挑动柴薪,把头扭过来朝他说道。
杜安珊向井章点了点头。他先瞧了瞧煮茶的井章,又瞧了瞧坐在一旁的姚青。姚青注意到,这位杜师兄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
“师兄好。”姚青向他说道。杜安珊点了点头。
“怎么了?”井章也发觉了怪异,与杜安珊道,“这位是掌门辛师叔新收的亲传弟子,叫……”
“名叫辛青。胖子的嗓门太大了,我听得一清二楚。”杜安珊说。
“臭狗熊,说我的坏话就不能背着我?当着面损我,你还是不是朋友!”屋舍中传出胖子气急的喊叫。
井章没理他,继续问道:“那是怎么了?”
“橙橙来了。”杜安珊说。他用下巴努了努姚青,神情有些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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