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荷虽武功不济,为壮底气,眼功却不甘示弱。抬头仰望,只觉寒开那只又高又挺的鹰钩鼻,配合那张又长又硬的刀条脸,显得他格外暴戾,格外凶残,格外冷酷,格外冰寒。
看过之后,非但没能鼓舞士气,反而没了胆气,更是心跳如狂,一落千丈。念及十个自己打不过一个寒开,禁不住从头发尖到脚趾肚都在战栗。一句话,尚未出手,只交战一个眼神,已是一败涂地。
不!尚未出手,岂能低头!
可是,从小到大,她从来都是高分应试,低头做人,何曾顶天立地做英雄?做不成英雄,却可做回书虫,唯有轻车熟路的背诵:“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迭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不知是寒香太冷,还是迷药移魂,寒开对着青荷,看了半晌,突然色眯眯一声淫笑:“我寻你十七年,今日终于如愿!我不管你是假楠笛,还是真邶笛,无人能像你一样,勾我的魂,摄我的魄,动我的心,扣我的弦。与你上床,是我的毕生梦想,定能荡气回肠。”
寒开之言,她充耳不闻,倒将圣人之言,连背三遍,陡生超凡脱俗之想:“怕他作甚?他便是天地,我便是刍狗,奈何不自见,故明;不自矜,故长!”
终于,寒开熬忍不住,不容她背书,欺身而上,猛如狮虎,快如狡兔。好在她的小脚,比小手灵活得多,更能应变神速,陡然撤步飞退,疾若风旋,飘如电闪。
她本欲施展“蒹霞露飞霜”,飞跃纵身,引诱寒开出门。怎奈,寒开的武功、武识、武商,高她数重,不可预测,无可抵挡。未等她夺门而出,寒开已一跃而起,先发制人:身未至,掌风先行。
在断筋碎骨的掌力冲击下,她根本不敢退向门口,只能迅疾翻转。顷刻之间,但闻“嘭”的一声,房门严丝合缝。
寒开成功关门闭户,彻底封死她逃生之路。万般无奈,她只有绕着屏风,飞行游走,舍命周旋。
寒开绕来绕去,耐性顿失,禁不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楠笛,跑什么?我又不害于你!只想宠爱你,只会取悦你!”说话间,气运丹田,再次发力,“枫叶寒掌”如同迅雷,勃然出击。
她本欲极速纵跃,避开凌厉一掌,哪料受一地罗裙牵绊,慢了一拍,登时被掌风扫中,连滚数番,重摔于地。只觉后背四分五裂,后心七上八下,后腰七扭八歪,后脑七荤八素。
寒开乘机一把抢过她衣袖,向怀中一带。她本已痛彻骨髓,浑身散架,生死关头,也不知如何生出一股洪荒之力,奋力一挣,但闻“咔嚓”一声,衣帛尽裂。有失必有得,断袖而得脱。
登时,冰肌雪肤陡现,寒开一声惊叹:“怎么?楠笛?怎么可能?苍狼白鹿?你我本是同族?”
趁他一个愣神,她就地一个前滚,接踵腾身前纵:“与狼共舞,实出无奈!与狼同族,岂敢岂敢?”
耳听身后一声淫笑,心知寒开极扑而至,一招“鸿轩凤翥”,避开饿虎扑食,再次萦绕八仙桌飞旋。
寒开却阴魂不散,突然反身回逼,截在当前。她心胆俱裂:这般虚耗,终难逃脱。
她急中生智,旋即后转,闪电猫一般,向床上纵扑。
顿时,寒开哈哈大笑:“楠笛!你比我还心急,先我一步上床。自是迫不及待,和我共度良宵。”更是满心窃喜:“博赢定在附近,若能亲眼观瞧,岂不心神大乱,熬忍不住,中我圈套?”
心旌摇曳间,不料青荷小手一扬,一把茶壶,连茶带水,劈头盖脸摔将过来。寒开不欲在采花关键之际,变身落汤鸡,急忙闪身而避。
哪料这一躲不要紧,一壶茶水注入床头一只青花瓷,但闻“呲”的一声响,一股白气,冲天而起,足足奋发丈许。
寒开一惊,愠色顿显:“楠笛,几次三番,和我对着干?”心知和她说话,如同对牛弹琴,唯剩自我安慰:“幸而青花瓷还剩一只,足够将博赢冻成僵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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