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山点点头,又摇摇头:“依我之见,黑哥既然来了,不如接她回去。你也知道,聆春为人极好,鸣夏却不好相予。”
阿黑满面羞惭:“小夫人与我素未谋面,我怕她不听我劝,反而对我生疑。大将军说过,他与小夫人误会重重,此事须他亲自出面。待他宫中要事一了,自会亲来相迎。我来此地,只敢偷偷打探,却不敢自作主张。”
青荷闻言更是大惑:“龙小夫人究竟是谁?难道雨晴姑姑还有一个爱女?我怎不知?”
阿黑走后,丘山坐在当地,良久发呆,就连青荷走到身边,坐到身畔,也似毫无感知。
月光冲破云头,隐隐再现,他脚畔的茶叶地早已湿成一片。青荷再也熬忍不住,低声说道:“丘山哥哥,你再哭下去,这片茶叶地,就将变成盐碱地,以后无需浇水,也不用施肥,更不能种茶。”
丘山极度悲戚,泪水不断翻涌。半晌,才能说话,重重的都是鼻音:“我自幼被殷帅养大,他待我远胜亲生父母。”
青荷闻言,同病相怜:“丘山哥哥,你自己的父母,身在何处?”
丘山一片愕然,泪不再流,半晌方说:“我父母?不,我没有父母!”
青荷惊诧至极:“一个人生于天地之间,怎能没有父母?”心里如是想,嘴上却不敢追问。
却听丘山含泪又说:“殷帅视我为己出,教我兵书战术,我却深负其望,只喜欢马术。他临终受难,我却无力救护。”
青荷连连点头,又连连摇头:“我知道,殷帅人好,就连大缘府狱卒,也是人人称道。丘山哥哥,你是殷帅的骄傲,又待玉姐姐这般好,殷帅泉下有知,定然欣慰至极。”
丘山只是伤心,半晌不语。
一番斟酌损益,青荷还是不改初衷,鼓足勇气说道:“丘山哥哥,明日蜀玉宫盛会,嘉王父子必定倾巢而出。既然他府内空虚,时机千载难逢,咱们何不趁机夺回崖生?”心下暗道:“如此一来,我再归虞,终于可以安心。”
坐等半晌,又是良久的沉默。
终于,丘山含悲忍痛说道:“夺回崖生,谈何容易?你忘了数日前,舍生忘死闯王府,不知崖生藏何处。若非你暗中相助,我与聆春兄弟,几乎全军覆没。若再贸然行险,自是凶多吉少。丘山一条贱命,死不足惜,岂能不顾弄玉,再连累了你?”
青荷微微一笑:“丘山哥哥,何必这般悲观?”
丘山连连摇头:“不是我悲观,大敌当前,更不能打草惊蛇,不如静候大将军出手。”
一声冷笑发自青荷心底:“指望“飞龙在天”?不如个人修道成仙!”强忍悲愤,低声说道:“他再是英雄,哪里顾得上崖生?嘉王府却如人间地狱,崖生更是命在旦夕。你不怕夜长梦多,崖生险遭不测?”
丘山深觉言之有理,一颗心揪成一团。
青荷再接再厉:“明日虽是冒险,却有几分胜算。一来嘉王、卓星赴会,王府少了两根顶梁柱;二来我熟门熟路,知道崖生藏身何处;三来我能引开相烟相雾,解除二狗挡路。如此一来,成功救出崖生,算不算胸有成竹?”
丘山很是动心,沉吟半晌,又说:“此事容我仔细思量,定要计划周详,才能争取万无一失。”
青荷连连点头:“丘山哥哥聪慧至极,必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我但听吩咐。”心下实在记挂弄玉:“丘山哥哥慢慢想,我去找玉姐姐。”
哪料到,弄玉姑嫂斗室,只有黛岩一人。但见她手捧一件崖生的小衣,眼中含泪,低头发呆。青荷悄然进屋,她都不曾察觉。见此情景,青荷也不敢再行打扰,莲步轻移,悄悄隐退。
找了数遭,直到寻至一处山坳,才见楠竹从中,蹲伏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那个小人,正是弄玉,双手捧着数件物什,呆呆出神。月冷清辉,照的她手上之物,银光闪闪,寒气森森,极似“峨眉阴阳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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