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刻钟左右,元希终于听见身旁发出一声呻吟。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留在此间看守监视,元希小心翼翼的压着嗓子,“姜大哥,你还好么?”
“我没事,不过被吊得太久,脑袋又昏又涨,浑身都疼死了。元公子,你怎么样?”
“我也没事。”元希轻轻的笑了一下,“姜大哥,如果今日有幸无恙,以后我们还要一起走很长的路;如果难逃厄运,你是最后一个陪在我身边,与我同生共死的人,你就不要再喊什么公子,叫我希儿吧。”
“你说得是,希儿…”姜庭芝不大习惯的改口唤了一声,顿了一下,叹道,“真是奇怪,怎么也想不到辟罗山上也会有山贼啊…”
忽然,又有一阵脚步声响起,但全然不像先前那般轻悄与遮遮掩掩。
不知道这次来的又是什么恶鬼,姜庭芝和元希连忙止住对话,屋门也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你们两个还活着么?”这嘶哑中带着一丝尖锐的声音,分明还是那个把他们折磨得不轻的老婆子。
一听见这话音,二人的脸就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
老婆子见被蒙住眼睛的两个人不敢吭声,脸色发白,暗暗的笑了笑,“怕什么?我这次是来给你们送吃的。”
“多谢了,”姜庭芝实在猜不透这些山贼直到现在都没有下手,还给他们送饭的意图,只好问道,“可是姑…姑奶奶把我们的眼睛蒙住,手脚也绑了,要我们怎么吃东西?难道由姑奶奶你喂我们么?”
老婆子哼了哼,“想得倒美,还要我亲手来喂你们两个臭家伙?”
元希接着说道,“还有…还有姑奶奶一直把我们绑在这里,手脚不方便,连腰带也不能解开,如果有什么不方便,或是一时情急,不小心弄脏了姑奶奶的宝地怎么办?”
“这倒也是,”老婆子迟疑了一下,仿佛正竭力思索着这个难题,“到时候你们两个把这里弄得臭哄哄的可如何是好…”
“如果我们的手脚自己能动,不就省却了姑奶奶许多麻烦?姑奶奶的厉害我们都已领教过了,我们两个又都只是读书人,身无寸铁,根本不必这样大费周折的绑缚,不如姑奶奶先将我们放下来…”
听着姜庭芝一口一个“姑奶奶”,老婆子哼了一声,“山下的人果真都奸诈无比,嘴上说着好话,心里却想尽了坏点子。”
不等二人出言辩解,老婆子又说道,“不过,我可以先将你们放下来,反正你们也逃不掉。”
姜庭芝和元希张嘴刚说了“多谢…”两个字,一粒珍珠大小的药丸被分别掷进了二人的嘴里,接着肋下一阵刺痛,霎时就把药丸哽入了喉咙。
二人大惊失色的叫出了声,旋即发觉遮在两眼上的布条松了松。
蒙在眼睛上的黑布被人解开的一瞬间,就算已经被吊得晕头转向,那样明丽姣好的面容,那样烂漫娇俏的神色,那样透亮清澈的双眼,有如蓬松青云的发髻,宛若丹花净玉的唇齿,也深深的倒映在了二人的眼眸中。
叫了半天的姑奶奶居然是这般模样,二人顿时怔住,惊讶得发不出半点声音。
——这哪里是什么老婆子,分明是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
少女嘻嘻笑道,“怎么不继续叫了?我的两个乖孙!”
“你…小姑娘,求你别再捉弄我们,放我们下来好不好?”
“叫姑奶奶!”看着原本就被吊得满脸通红的二人此刻脸色更是红得发紫,少女捂嘴笑了一会儿,忽然又拧起了眉头,鼓起嘴巴,作出凶巴巴的模样,哼了一声,“快说!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是从允城来的,”姜庭芝窘迫万分的别过脸,低声说道,“姑、姑娘,我们实在无意惊扰,求姑娘行行好,向此处的主人说说,若能网开一面,放了我们,他日…他日必定结草衔环,以报深恩…”
少女仰着头听了半天,怔然问了一句,“允城是什么地方,在哪里?”
“下了山往西走,五十里左右的路程。”
“那你们为什么会到山里来,要到什么地方去?”
“南方…我们的亲人正在受苦,实在一刻也耽搁不得。”元希恳求道,“姑娘,求你看在同是为人子女的份上,放我们走吧…”
“爷爷说过山下的人最会撒谎了,我才不会相信你们的话。”
“姑娘,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素不相识,有什么理由要骗你呢?”
少女摇摇头,“就算我相信你们,放了你们,爷爷也不会让你们离开的。”
“为什么老前辈不肯放我们走?请姑娘带我们去见他。”
少女再次摇头,“不行,爷爷也不会见你们的。”
“又不杀我们,又不放我们,老先生强留我们在此到底有何用意?”
“我也不知道爷爷怎么想的,反正你们现在只能留在这里,哪里都去不了。”少女说完,竟然出乎意料的解开了绑住二人臂膀和手腕的绳结。
被肋得僵痛的双手总算得到了放松,姜庭芝用力的甩动了好一阵,直到重新感受到一缕血液的温热在臂膀间流动,那种如同针刺似的麻意才消失。他费劲的向上勾起身子,好不容易扯掉紧绑在腿部的粗绳,从半空中倒栽进了草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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