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芝呆呆的凝注着她,心头猛的一跳,热血脱去控制一般在体内涌动,霎时间脸色更加通红,连张口的力气也都消失殆尽。
他不敢再直视她的双眼,慌忙将目光移到了别处。
若是换了别的男人,应该早已沦陷在那双清波流盼的媚眼之间,为了她心猿意马,神魂颠倒。
然而,此时的陆庭芝却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他想要赶紧逃离她的身旁。因为眼前这个女人的妩媚,散漫,刁钻和狡黠,全都远胜他从前见过的所有女人。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陆庭芝心里猝然涌现出一种炙热又异样的感觉,恍若灵光一现,又仿佛感觉到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即将极速的破空而来。
他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也来不及思考这股力量是源自何处。
“危险!”他高声惊呼,不假思索扑向身旁的人,以身体遮挡住未知的险峻。刚将满脸惊讶的女子揽入怀中,腰畔顿时就有一阵冷泠的风刮过。
紧接着,耳边遽然响起休的一声清啸,然后又听见嘭的一下,上空发出炸裂般的巨响。
怀中的人睁大双眼,从陆庭芝的肩头望了出去。在那一瞬间,明月当空的沉沉夜幕中,有一束耀眼的花火正绽放开来,灿烂而夺目。
这一刻,她宛如第一次目睹烟火盛放的孩童,眼光里有几分惊奇,又有几分欢喜。
她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柔软又温热的嘴唇几乎贴上了陆庭芝的耳垂,“这就是你说的危险么?很美啊…”
不知究竟是因为她的话,还是她唇上的温度,陆庭芝全身一僵,茫然的回过了头。
夜空中漫天的烟火,耳边的呼啸声也还未停息下来,仍在一束接一束的冲上夜空,令他目眩神迷,更令他目瞪口呆。
难怪巨响之后,他并没受到丝毫的攻击和伤害,原来只不过是虚惊一场?
他好像被烫着一样,慌忙松开了揽住她的手臂,刹那间从长凳跳了起来,连耳根子都红透了,又惊又羞的低声喃喃,“怎么、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我明明…”
与此同时,腰际以下的衣衫竟出乎意料的滑落至他的脚畔,露出了两条白净的大腿。
她支起身来,笑出了声,“怎么,你的腿上是绣了花么?”
“不…这、这…你、你…”慌张失措地拾起落在脚上的破碎衣衫遮掩,陆庭芝的脸涨成了猪肝一般,一时间感到前所未有的羞窘,几乎当即就要晕倒在地。
“站住!”她端坐在长凳上,垂下双眼,用拇指撮动两根纤长的手指,仿佛看都不用看,便清楚的知道陆庭芝正惶惶的迈步离去,“若不是我方才手下留情,你可就没有腿了。”
陆庭芝心下一颤,惊骇地回过身,呆立在原地。
但她并没有出言斥责,也没有向他询问只言片语,只是冲他挑了挑眉毛,仿佛在等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刚才、刚才忽然有一种非常强烈的警觉从我脑海里升起,所以我才…”烟花炸开的巨大声音还在耳边,为了听清楚他的声音,她起身走到他的跟前,将脸颊凑近。陆庭芝红得发烫的脸向后一缩,假装扭头望向布满耀眼花火的夜空,语无伦次的解释,“对不起,阁主…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
她勾起嘴角,眉峰却蓦然有一股冷锐之意,“你不止对我无礼,居然还用如此愚蠢的借口戏弄我,就真的不怕我生气?”
他激动地举起手,作出立誓的手势,“阁主,我所说的若有一个字是假的,你尽可以杀了我!”
她定定注视着他的眼睛,沉默了良久,“你的意思是,你能凭空感知一切异动?”
“我不知道,我之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陆庭芝老老实实的回答,可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实在难以令人信服,心中一急,“我真的没有撒谎!也绝不是有意冒犯阁主…”
曦风皓月阁的阁主依然久久的凝视着他,没有再说一句话,眼里却带着如明镜一般清透的光,像是要把他整个人看穿。
陆庭芝正忐忑不已,心中又涌现出了方才那种骤然升腾出的异样感觉,宛若在心底深处提醒着他,有一股强烈的力量正在四周凝聚。
但令人奇怪的是,这股力量却不如烟火绽放之前那般微弱和急迫,他甚至可以清清楚楚的,持续的感受到,它就在附近,很近很近,似乎就近在眼前。
陆庭芝忍不住喊了出来,“当心!有什么东西在你的背后…”
“哪里?”
当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陆庭芝意外的发觉,那股力量突然又消失掉,低声喃喃,“奇怪,不见了…”
陆庭芝的话未说完,那股力量竟又莫名其妙的重新凝聚起来,他脱口惊呼,“…小心!…”
然而,宛然在戏弄他一般,那股力量在他发声的一瞬间,又完全消散了,陆庭芝不禁失声,“又、又不见了…”
陆庭芝惶恐不安地抬起头,瞅了身前的人一眼,见她眉头紧索的出着神。
良久,她才沉吟道,“你果然没有骗我,你真的可以感受到寻常人无法察觉的东西。刚刚你所感受到的,是我掌中所蕴的内力。”
原来他察觉到的那股力量,居然真的存在。陆庭芝心中一片愕然,“真的么?”
“连自己有几分斤两都不清楚,却老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强出头,”她笑着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还不承认自己是傻子?”
“我…我…”陆庭芝愣愣的瞧着她,只觉得被她触到的脸颊火烧一般滚烫。
“不过…倒是个勇气可嘉的傻子…”她又朝陆庭芝笑了起来,笑得前所未有的温柔,让他恍惚有些晕眩。
这一笑,真的比天上的月亮还要好看。
陆庭芝别开了脸,夜空中最后一束耀眼的光彩消失,他望着倏然归于平静的夜幕,轻声感叹,“好美…可惜,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总是太过短暂…”
她粲然一笑,“短暂又如何?绚丽的光彩有幸令千万人抬头仰望,照亮过千万双眼睛,给那么多人带来过惊奇和喜悦,哪怕它的生命只在瞬息之间,也足够了。”
听到那样的一番话,陆庭芝不由自主回头看向说话的人。
她昂首眺望着夜空,身披月华,比月华更明朗,比月华更皎洁,晃眼看去,宛若一朵在夜幕中傲然盛放的海棠花。若不是亲眼所见,叫人如何能够相信,一个女子身上的耀眼光芒,竟可不输于方才夜幕中那场动人心魄,璀璨生辉的烟火。
这时,寒水急急赶到了聆风望月台前的廊道,“阁主,冷姐姐有要事向您禀报。”
曦风皓月阁的阁主点了点头,穿过海棠花荫,往阶梯的方向走去。
没走两步,忽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停下脚步,笑着回头看了他一眼,语调轻浮而暧昧,“陆夫子,差点忘了,我还有些道理想向你请教,明晚在这里等着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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