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勉苦笑摇头,说道:“先生大才,自然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乐律之学自然也能懂得。”
“张子弹奏此曲时而悠扬,时而如急湍之流水,在这动静之中,有着不一般的听感,却是相得益彰,有着不同于一般乐曲的地方。”怀仁的这一番话,似是已经概括了张勉刚才所弹奏的曲子。
他想不到怀仁的耳朵竟能听得如此精准,而且还能言简意赅地说出了《高山流水》这首曲子的特点,这还是在他不知道这首曲子的况下,可想而知这个怀仁对音律有着多深的研究。
张勉心中一震,对怀仁又是有了新的认识,在怔了几秒钟过后,他突然朗声大笑起来,怀仁见状,也同时笑了起来。
之后,张勉也能命人取了一坛酒来,然后两人同时坐在石桌前,一边喝着酒,一边敞开着聊,喝了酒,有些微醺之后,那气氛更是变得烈许多,聊着聊着,就说了好多的话。
“张子,你可知道,老夫这些年都去过哪些地方?”怀仁提着酒葫芦,抿着口酒,面色有些泛红,笑意盈盈地说道。
张勉喟然一笑,摇了摇头。
“你便是说一说。”
“这个真不知。”张勉仍旧摇头。
怀仁见状,他便开启了话匣,然后直言说了起来,从他十余年前开始游历开始说起,一个地方接着一个地方地走过,每到一个地方,他总会把这些地方的各种信息打听到,然后暗自记下,后来之所以能够对所有事如此了解,大部分便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张勉惊叹于他的耐心和毅力,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仍然坚持在这条路上行走,并且有着如此强烈的求知,人一到一定年纪的时候,就会停止了学习,不再接受新的事物,而是墨守成规。
但怀仁并不是这样,他能跟得上时代,每当一遇到新的事物,新的东西时,他就会去接受,所以才会有着如此广博的见闻,丰富的学识,这是长时间积累的结果。
在怀仁所到过的地方中,从未国出发,甚至走到了域外的国家,不管是大国或是小国,都多多少少留有他的足迹,他每次都在这些地方留下了印记。
当然了,甚至有其他国家想要请他作为一国宰执,帮他们统筹国家的事,可怀仁还是拒绝了,在这一点上,他也跟张勉的想法一样,不想入朝为官,被那些条条框框给束缚住了,而是要做一名逍遥自在的人,想去何地便去何地就是。
“张子,在这一点上,咱们有着共同之处,若是早点认识你便好,这样咱们还能一同出去云游。”
张勉呵呵一笑,默而不答。
现在去云游,既不合时宜,又不合时机,只要西戎国一未除,那就如一块毒瘤一般,总是留在人的上,随时都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张勉的所有心思都放在这件事上,哪还有出外云游的心思。
“先生说笑了,如今未国的统一大业未成,张某并无出外云游的想法,不过好意张某心领了。”
怀仁听到这话,心中难免有些黯然,但随后还是淡然一笑道:“张子高节,一心为国,此等高风亮节,是为未国所有人学习的对象。”
张勉听到他这么高的评价,当时一怔,随即摸着脑袋笑了笑。
两人又碰了酒,然后仰首喝下。
男人之间的交流,不是酒,就是吟诗助兴,而这一次也是如此,在酒酣之时,诗兴也是大大兴起,张勉陡然站了起来,子还未直,当时就出口而出。
“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随着这些话的脱口而出,像是一幅夜舟图在脑海中浮现出来,画面感极强,有着极强的立体感。
怀仁一惊,不敢相信这真是张勉所吟诵的诗句,不管是用词,意境,或是意蕴,都有着不同一般的效果,听了之后,就会在人的脑海中形成一幅立体的画面,感觉十分透彻。
沉吟片刻后,张勉又接着吟诵了下半部分的诗句。
“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此四句一说完,让得怀仁竟也陷入到了深思当中,原本还欣喜的他,被这首诗给弄得心神不宁,这个况连他自己都有些震惊了。
他如此见多识广,何曾会因为一首诗给搅得心神不宁,不得不说这首诗的确有着不凡之处,使得整个人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从这首诗中,他能感受到一种苍凉之感,这种感觉来自于人老年迈后的悲凉,刻画了孤舟月夜的落寞之感,感叹世事的多艰,声声哀叹,感人至深,融于景,内容深刻,发人深省。
确为一首难得的好诗。
开玩笑,杜大神的经典作品,岂是这么容易被超越的。
当怀仁想了这些之后,他也把自己想象成诗中所描绘的那个漂泊无依的人,仿佛也生怕自己如同诗中所描绘的那般落寞,一种危机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张子,老夫这一辈子庸庸碌碌,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只如浮萍一般在这世间中活着,你的这一首诗,让老夫仿佛看到了自己。”怀仁沉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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