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电报局相隔一条街,正是范建文的宅邸。
他在当上县长之后并没有去从前的灵丘行政公署办公,在他看来那行政公署的风水却是不怎么样,日本人一来上一任的县长也就只能跟着晋绥军仓皇逃走。为此,他特意给自己置办了一间风水好的宅子,也就是现在这所。
这所宅子是有讲究的,前清的时候,灵丘的最后一任县太爷就在这里住过。想来范建文也是想以灵丘的老父母自居,特意来沾一沾这大老爷的风水。只是他倒没有想过,那位官老爷也是在这间宅子之中终结了自己的仕途。
此刻,范建文正神色紧张的来回在自己的书房中踱步。他身穿着一套贵气十足的赭色缎子员外袍,和一县之长比起来他更像是一个富家翁,美中不足的是在他那袍子胸襟之上又一团十分明显的水渍,只不过眼下他已经无暇顾及了。电报局被一伙拿着枪的人给攻占了,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范建文正捧着讲究的青花盖碗美滋滋的品着茶,听说了这个消息当时就吓得他手一哆嗦,茶水也都洒在了胸襟上。
范建文脸上写满了焦急,在他当了这个县长之后,已经不是第一天有人想要他的脑袋了。可今天不同以往,几十个人,几十把快枪,这种实力放在十几年前都能在一个偏远地方当一个小军阀了!
而且更加要命的是,对方现在就已经攻占了电报局,而电报局距离他这里的直线距离也就只有一条街!对方是真的有能力要他的命的!
“老爷!老爷!”
就在范建文来回走的当口,一个家丁带着一个身穿黑军装的人走了进来。
“怎么样了?那伙人剿灭了吗?!”
范建文没有时间怪罪小厮的大呼小叫,而是急切的问着局势,比起无必要的礼数,还是自己的性命要更加重要一点。
“县长,这伙贼人的火力实在是太猛了!咱兄弟们根本就冲不进去,就这么一会儿,就已经死伤了十几人了!”
保安团长夏祥一脸难色的说着,他是范建文一手提拔上来的,但现在也是正经管着三百来人的保安团长,自然是要为自己手中的权力考虑,死伤太多人的话,他也会受不了。
“贼人!屁的贼人!我看他们就是八路!一般的贼人怎么可能拿的出来几十把枪!你们保安团到底是干嘛吃的?!让这么多人带着枪混进了县城?!”
范建文现在可以说是气急败坏,后街的枪声很大,传的很远,就算是他在书房之中也能听的很清楚,枪声每响一下,他的心就跟着猛跳一下。
“县长,您别生气!我们这就想办法!”
夏祥摆着手苦求着说,小心翼翼的安抚着范建文的情绪。
“想办法!等你们想出了办法怕是我的脑袋也就掉下来了!”
夏祥有多大能力范建文是清楚的,不是他惊弓之鸟,实在是背后有几十把枪顶着的滋味不好受,当初有人雇江湖杀手来刺杀他的时候,往他房里扔的那颗血肉模糊的狗头就曾吓得他连着三天没睡好觉。
“二娃子,你带着我的信,去日本军营那里,交给西尾参谋,请他来帮忙想想办法。夏祥,电报局那里叫弟兄们勇猛一些,谁要是能杀一个,我就赏二十块大洋!”
事到如此,范建也只能使用这种“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法子,用明晃晃的大洋来打动保安团的心,让他们来为自己效死。同时还去求日本人来解决这个麻烦。
当然,就算是去找日本人求救,范建文也只敢让自己的小管家去送信,他现在是不敢离开自己的家的。
“对了,电报局那边就交给你的副手做!告诉他们,实在要是攻不进去,就往里面放火!最好是日本人能把炮借给咱们!夏祥,你亲自带着保安团把宅子给保护起来,千万不要让什么贼人闯进来!”
范建文终究还是信任这个自己提拔上来的保安团长,让他来亲自带队保护自己的家。
“是!”
听到了范建文这样的安排,夏祥自己的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让他上第一线那就怎么都好说,这年头子弹不长眼睛,它可不管你是团长还是小兵,待在范建文的身边终归还是安全一些的。
……
范建文的小管家范二娃领了自家主子的信之后,没有直接就去日本军营,而是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并且在自己的袖子上戴一个日本旗膏药袖箍。要是不带着这东西显示自己是良民的话,随便接近日本军营可是会掉脑袋的。
戴着膏药袖箍,范二娃从宅子一侧的角门探出了头,眼睛先四处打量看一看,见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这才迈过高门槛,贴着墙根一溜小跑。
电报局那里的枪声一响,这附近的前后几条街就全安静了下来。街上的行人全都跑回了家,门窗紧闭。
县城东边,正是日本军营所在的地方,范二娃跑到这里当时就被门口站岗的日军给拦了下来,如果不是看他胳膊上的袖箍,这两名日军可能当时就开枪将他击毙了。
“太君!别开枪!太君!我是送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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