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间很大,设备很多,但传说中热火朝天的生产场景却没有看见,有的只是零散的工人无精打采的作着日常的维护。
偶尔有一台、两台工作的,也不是在生产什么产品,而是在哪里加工一件件职工自己用的炉灶炊具。
破败没有,但那种令人无奈的萧条,却让刚刚步入车间的秦教授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痛。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当年亲自规划建设的船舶仪器厂的二号车间竟然会变成这样。
要知道当年在下放劳动前,秦文同曾经在第六机械工业部短暂的工作了一段时间,至于内容便是制定和规划船舶工业的三线建设。
三线,一个中国特有的工业建设名词,为了抵御有可能的外敌入侵,做好持久的战争准备,从六十年代开始,国家开始有计划的将东北、华北、长江三角洲等地的工业企业以拆分,或整体迁移的形势,转移到西南的三线地区,从而建立起以另一套独立的工业体系。
说白了,就是在原来的工业企业的基础上,做一套备份。
船舶工业也不例外,所以一些仪器厂、仪表厂、机械厂甚至是造船厂,都被搬到西南的山区,只为了能在战事继续生产军用船只。
而秦文同便是当年船舶工业三线建设的实际参与者之一,除了对川东潜艇厂的论证规划外,便是参与了眼前的这家湘西仪器厂的建设。
尤其如今众人所在的这个零号车间,那可是秦文同跟一众干部职工们人挑肩扛,一砖一瓦的建起来的,其中的感情很难用语言来形容。
哪怕是后来被下放劳动,秦文同也没断了跟湘西厂的联系,特别是听说投产,并于他参与规划的川东潜艇制造厂形成了产业配套,并顺利的制造出潜艇后,秦文同甚至破例弄了些酒,喝了个酩酊大醉。
哪成想这才短短十几年的光景,眼前这间寄托了他无数期望的车间便凋敝成这个样子,就别说是十分感性的秦教授了,换做是谁都会心疼。
“川东厂的日子也不好过,军品被削减后,川东厂就再也没生产过潜艇,作为川东厂的配套厂,我们湘西厂自然也陷入了困境,办法不是没想过。
可老学长,您也知道,我们对市场什么的根本就不懂,基本是做什么赔什么,所以这次找到您也是想让您给我们指条明路,不然再这样下去,我们可真就吃不上饭了。”
说话的中年人名叫薛强,是哈军工最后一届毕业生,之后随学校内迁华中,从此成为一名三线建设者,这一干就将近二十年,从普通的技术员一路做到湘西厂的厂长。
本想着能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却没想到几番政策变动,令他们这些三线厂就跟失去了主心骨一样,一下子失去了方向。
想转型难,走出去更难,虽说国家对三线企业多有照拂,可当年只顾战争因素,不考虑经济因素的盲目,还是让包括湘西厂在内的三线厂变得举步维艰。
特别是在沿海地区实施开放后,分布在这些地区的造船企业有着天然的地域优势,围绕着这些造船企业建立起来的上下游配套机制也更加成熟和高效,从而形成一个个船舶工业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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