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教头黝黑的老脸罕见的露出两抹酡红。
孙老点点头,却并未继续说下去。
而李三娃更是惊喜万分,就差当场跪下给孙老磕头了。
沈老太爷和薛教头二人的年纪加起来差不多有一百三十岁了,这点察言观色的眼力劲还是有的,当即明白这里人多嘴杂,于是请孙老到别处详谈,屋内众人也陆续离开。
“镇上的夫子曾言,即便身处黑暗,也永远不要闭上你的双眼,如若双眼紧闭,就再也看不到任何希望了,既然孙老有办法医治你,你就绝不能自暴自弃,爷爷说沈家愿为你付出任何代价,那么我也相信,能和哥哥打成平手的你,定然可以顺利渡过此劫。”
近些年几乎从未与寻常弟子打过交道的沈家二小姐,深深望了眼沈小川,说完几句肺腑之言,便飘然离去,只留下一个仿若仙女般的婀娜背影。
沈小川愣了愣神,然后细细咀嚼这几句话。
李三娃又与他聊了些幼时的趣事,见沈小川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便收拾东西离开。
之后不多时,当年从同一个山村里走出来的幸存者也都来到沈家探望沈小川,每个人都提了不少东西,比如铁匠铺的刘二牛带来两只野兔,如今以宰羊为生的赵狗蛋切了半边肥美的山羊,酒楼大厨周大柱送来半斤上好的阿胶......
沈小川并没有将身体状况如实告诉他们,只是说自己受了些内伤,用不了多久就能复原,免得这些曾经共患难的长辈们为他担心。
可这些人情,沈小川还是一一记下。
他是个孤儿,几个月大的时候就被人遗弃在深山,是进山打猎的村民将他从一尺多深的雪地里挖出来的,两岁以前,他在村里吃的百家饭,而之后的两年,却是靠着这些比他年长许多的大人们乞讨养活的,没有他们的照顾,他就是命再如何硬,也绝不可能活到今天。
他清楚的记得,有一回,因为连续多日天降大雨,镇上行人寥寥,十几人乞讨得来的食物还不够两人吃的,这些长辈却将它们全部留给了沈小川和李三娃,而其余人却饿了整整三天。
活命的恩情,沈小川不曾忘,更不敢忘。哪怕后来他进了沈家,那些一同乞讨的长辈们因为他的原因也都有了各自的活计,但他心中一直有一本小账本。
有些情分,永远都抵不消,还不清。
千年野山参的药效之强远超沈小川的意料,喝下参汤的当晚,他就感觉身上的刺痛感减轻了少许,一股温热的气流从丹田出发,进入周身经脉,不停地修复经脉上的裂纹。
虽然昏迷了两日,但因为一直处于那个古怪梦境,沈小川的精神还是十分疲惫,于是早早睡下。
在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内,沈老天爷和薛教头二人站在床边,目光凝视着茫茫夜色。
“老爷子,明日我便启程前往苍溪山脉,寻找孙老口中的血灵参,接下来的日子,你可要小心提防万家和云苍派。”
薛教头神情凝重的说道。
沈老太微微叹了口气:“老夫知晓,以你的性子,再劝也是于事无补,苍溪山脉遍布毒虫猛兽,你万事皆要小心,待你归来之日,老夫与你一同为那孩子疏通经脉。”
薛教头笑了笑:“三十三年前若不是老爷子相救,我薛逸早被仇家杀了,若真能找到血灵参,也无需老爷子你出手,反正我武道修为已无法寸进,这一身内力如果能为沈家造就一个顶尖的武道高手,薛逸也算不枉此生了,而且小川这孩子有赤子之心,我早有将衣钵传给他的打算。”
......
凌晨时分,月明星稀。
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老人背上行囊,从沈家大院翻墙而出,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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