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五突然意识道,自己对着三个不懂事儿的孩子发火有点不对,孩子们根本不知道这钱的重要性,这钱是媳妇拿走的,怎么可能特意告诉三个孩子呢!这下他也顾不得买不买东西了,一定要把钱要回来。
媳妇走了他没这么着急,发现钱没了他是一分钟也等不下去了。本来想做了饭,吃完了再去接媳妇的,现在却不能等吃完饭了,他要马上就去,接媳妇事小,追回钱事大。
他风一样出了门,套上牛车,也顾不得温习自己想的一套道歉的话,一心只想着把钱追回来。他甩着鞭子出了院门,留下三个如释重负的孩子。
叶五轻车熟路的直奔丛家而去,进了院儿把牛栓在桩子上,奔向丛家二老的屋子。
此时的丛家一派祥和,东屋里丛老爷子坐在炕沿上抽着烟袋,丛老太太带着一个口罩和叶五媳妇坐在炕上做着一条丛鑫的棉裤。
西屋平时是装杂物用的,此时丛鑫收拾着西屋,他要结婚了,要收拾出西屋来结婚用。
叶五一进东屋就被这安静的气氛给同化的没了脾气。丛老爷子抹搭了一下眼皮儿,也不说话;丛老太太看见他进来,只淡淡的说了一声:“来了!坐吧!”就继续和女儿研究着怎么絮棉花,也不说话了。
叶五虽然是赶着牛车来的,但还是出了一脑门子汗。他之前来丛家都没这么紧张过,即使当新姑爷时也是大大方方的,上次吵架来接媳妇还有大哥在帮他,他也不是十分紧张。
可是现在不一样,只有他自己面对丛家众人,而且他和媳妇动了手,他不占理。虽然外面天气很冷,虽然丛家人一句话不说的冷着他,但他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样,身体在棉衣里都出了汗。
叶五坐了一会儿,他想卷支烟抽来缓解一下自己的紧张,但是烟笸箩在丛老爷子身后的箱子盖儿上,丛老爷子也没有给他的意思,他看着丛老爷子一口一口不紧不慢的抽着烟袋,他舔了一下嘴唇,嘴唇被风吹的有点干,冻得有点木。
他看了看炕上一心絮着棉花的媳妇,她的短发烫成了卷,很好看,她本来发量多,发质硬,这一烫成卷,更显出了几分气质。只是叶五不会欣赏,他只觉得那是他的钱啊!这个败家女人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把头发弄成那个样子。可是他不能说,这里是丛家他只能忍着。
他要把她哄回去,不管还剩下多少钱,他都要把她哄回去,这两天他也想明白了,家里没有媳妇不行,没有钱更不行。
他使劲儿咽了一下吐沫,咳了一声,局促的找到自己的声音:“那个……爸,妈,我来,我来接丛淼回家去。”
丛家二老就像没听见一样不说话,叶五的脸涨得通红道:“我做错了,不应该动手打人。”
丛老太太抬头看了一眼女儿,拿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叶五,女儿不做声,叶五更显局促,搓着手道:“爸、妈、对不起,我做错了。”
丛老爷子从嘴里抽出烟袋,在炕沿上磕了磕,慢条斯理的道:“按理说,我们老两口不应该管你们小两口的事儿,但是我自己养大的闺女,我自己都不舍得动一个手指头,你凭什么给我打?”
叶五听到了岳父的声音心里一喜,终于不用自己唱独角戏了,但是听到岳父的话后他更是无地自容,把头低了下去。
丛淼从来没听到过父亲说过这样的话,丛家二老奉行的是无为思想,他们从来不管儿女们夫妻之间的事儿,大哥、大姐和她都是一样。他们都是让孩子们自己解决这些事儿,自己闭着眼睛只当老爷子,老太太,现在竟然帮她说话了。这让她心里多了几分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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