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美玲道:“我怎么回去?人家看的紧,一分钱也到不了我手里,我连个路费都没有,谁会给一个要回娘家的寡妇借钱?何况我也不认识字,当时去他家坐完火车坐客车,后面坐马车又走了两天多,我去哪找车?我往哪儿走?”
叶六忍不住道:“那……何守源是怎么回事儿?”
叶美玲才哭着给大伙讲起了她的经历。
何守远死后,何家一直把她当成扫把星,想把她赶走。可是她没有地方去,也说不清楚回娘家的路线,最主要的是她没有盘缠回娘家。
后来何家人看她还挺能干,长的也挺好,就同意她留下,随便给家族里一个远亲的子弟说和了一下,两人就结婚了,这个人就是何守源。
那何守源因为从小就死了父母,早年跟着爷爷奶奶过了几年好日子,还上了两年学。还有一个叔叔,后来娶了婶子,生的孩子多了容不下他。爷爷奶奶过世后他就自己过了,也不怎么认干,东家一顿,西家一顿的讨吃的。
两人结婚时何守源不待见她,和别人一样认为她是个扫把星,认为她是没人要了叔叔才让人说给她的,她也没有娘家依附,任凭他打骂了两年。
后来生了大儿子了,他才转了态度,对她好了些,再后来她一共生了两儿两女,一直过了二十多年,两个女儿先后夭折了,只剩下两个儿子。这期间因为与三妹妹叶美娇无意中遇到,才知道了家里的一些消息。渐渐的联系上了家里,通上了书信。
又因为叶四的出逃投奔,她知道了回娘家的路线,这才与家里人联系上了。可是再回来时她已经满脸沧桑了。
现在叶美玲的儿子们都长大了,她也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又赶上了分田到户的好政策,她的日子也越过越好了,最主要的是何守源也不像以前那么对她的。
叶美玲因为有了儿子以后才过上了不再挨打挨骂的日子,所以她对儿子们也是费尽了心血,现在儿子们长大了也都知道护着妈妈。她回娘家,儿子们也都支持,何守源反倒是管不了她的。
叶美玲讲这些的时候故意忽略了一些自己挨打受骂时的细节。她觉得一切都还受得了,过得去,因为在娘家时连饭都吃不饱,在何家好在能吃上饱饭。她一人背井离乡在外,挣扎在温饱线上,自己付出的汗水和泪水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的清的。
叶老太太等众人都听傻眼了,没想到她经历了那么多事儿,她经历的那些,家里都不知道,而且她前面回来也没有提起。
听完这些众人都唏嘘不已,叶老太太用手绢摁了摁眼角,道:“谁都不容易,都是为了活下去,好在你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了,你那也是一家人家,好好过吧!”
叶美玲看了看叶老太太心有不甘的道:“妈也不太关心我是怎么过来的?”她抬眼看着叶老太太继续道:“人家女人能在家守着孩子做个针线,我却要背着孩子去地里像个男人一样的干活。”
叶五道:“那何守源呢?”
叶美玲冷冷一笑道:“他从小在别人家讨吃惯了的,不肯出大力,别人家都是两个人一起干活,我家只有我一个人干活,他三天能下一天地就是好的,天气太冷不出屋,太热不下地。那是过日子人吗?咱家从小也没养成那个习惯啊!我不指望他,他不去我就自己下地干。”
叶六张大了嘴吧道:“那……那也太懒了。”
叶美玲道:“你说对了,他的懒是出了名的,好在孩子们知道疼我,大一点儿了就和我去地里干活。他不干活,也不得人心,孩子都不是傻的,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对谁好,孩子们向着我。时间一长他也知道了,这两年好一点儿了,也知道那日子了咋过的了。”
叹了口气又道:“有啥用啊!我最难的时候他也没帮我多少,我嫁了两回人,守了一回寡,又守了一回活寡,这辈子就这样吧!还能离是怎么着?孩子们都这么大了。”
叶老太太马上道:“不能离,不能离。这一离婚,女人再怎么样也不值钱了。再找一个能和你一心一意过日子吗?能对你的孩子好吗?再怎么样他也是孩子的爸爸。”
叶五也道:“是这个理,孩子都这么大了离婚不得让人家笑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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