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氏听得罗晨曦的话,一边仍以手心轻轻揉搓着六六的背心,一边笑得有些得意的低道:“我好歹带大了那么多儿子女儿、孙子孙女儿,这有什么嘛,大姑奶奶快别夸我了,我都要不好意思了。也是小哥儿生来就是贵人,不像我们乡下地方的孩子,打小儿胡打海摔惯了的……善善,我们还有多久能到呢,小哥儿能睡到家就最好了。”
季善见问,低声道:“顺利的话,再有两个时辰应当就能到了。”
路氏小声道:“那差不多,我这样抱着小哥儿,他应当能睡到家。只是白天睡多了,晚上估计他就要闹了,不过也没事儿,晚上仍我给大姑奶奶带就是,大姑奶奶只管安心睡你的。”
罗晨曦忙道:“怎么能劳动伯母给我抱一路,他瞧着不胖,其实可沉手了,还是让我和奶娘换着来抱吧,我们动作轻一些,您再告诉我们具体怎么抱,怎么给他揉背心,想来他就不会醒了。晚上就更不能劳动伯母了,自有奶娘和丫头们呢,伯母就只管安心睡您的,等过两日养好了精神,我和善善再带了您各处都逛逛去,会宁城跟京城一比,可就不能瞧了。”
路氏笑道:“那肯定嘛,京城可是京城,我虽从没来过,也知道是任何地方都比不得的……哎哟,我上次从会宁回去,已经让我们村儿里的人都羡慕的不得了了,这次我更是从京城回去,一个个儿的还不定得羡慕成什么样儿呢,我这可都是托的府台大人的福。”
因罗晨曦说话间,便伸手要来接六六过去,忙又道:“大姑奶奶真别跟我客气,这一换手小哥儿指不定又要哭又要吐了,就让我抱着吧。不怕您笑话儿,早年我抬石头挑担子样样都来,差不多的男人还及不上我呢,小哥儿才能有多重,我就是抱上一整日,也不会手软的……真的,大姑奶奶就别跟我客气了。”
罗晨曦见她再三坚持,且心里也委实心痛儿子,也就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低声感激道:“伯母对人真是太好了,性子又爽利大方,难怪善善时常念叨您,说您比亲娘还亲呢!”
路氏闻言,含笑看了季善一眼,才道:“那也是因为善善可人疼,对我先跟对亲娘一样,叫人是想不对她好都难。我这次带了不少我们自己地里出产的糯米,还有洋芋粉,回头给善善做你爱吃的糍粑和蒸肉啊,我还带了好些腊鱼腊肉,亏得如今天气适合,不然也带不了,到时候大姑奶奶若是不嫌弃,也尝尝我的手艺,虽然未必好看,但味道还是不错的。”
季善忙笑道:“娘,晨曦才不会嫌弃呢,她最是爱吃了,只要是好吃的,她什么都喜欢,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又与罗晨曦道:“我娘的手艺那是真个没的说,你到时候可别把舌头一并吞下去了啊。”
说得罗晨曦白她一眼,“我有你说的这么馋吗?我可才第一次见伯母呢,你别弄得伯母对我的第一印象就只是个馋。不过伯母做的腊鱼腊鱼是真的好吃,我之前吃过后就念念不忘,肯定伯母做的糍粑和蒸肉也好吃,我这次可要好生饱一饱口福才是。”
季善“噗嗤”一声笑,“看吧,某人馋不馋自己心里没数么?这不立马就露了原形?”
路氏也忍不住笑起来,便是一旁的奶娘,亦是抿嘴偷笑不已。
气得罗晨曦就要去拧季善的嘴,“你一天不挤兑我,便浑身不舒坦是不是?”,却是自己先也忍不住笑起来,不大的车厢里一时间满是压低了、却一样欢快的笑声。
大家说着笑着,时间自然也就过得快起来。
不知不觉间,已到午时了,一行人却没有停止赶路,而是就在车上随便吃了点儿干粮,仍继续赶路,终于于未正时分,经阜成门进了京城。
路氏的眼睛立时不够用了,不,应该说从见到京城高大巍峨的城墙起,她的双眼便瞪圆了,几乎再也没眨过,“天哪,世上竟有这么高的墙,瞧着还是那么的坚固,到底怎么做到的?”
“这么阔朗的城门,怕是一次可以跑十架马车吧?……光这样的城门京城就有九个,还只是外九门,内城和皇城还有很多门?哈呀,这京城也太大了!”
“天哪这么多人呢,今儿是什么节日吗?这不年不节的,也这么多人?……我天,好热闹啊,房子也都好高……京城果然跟会宁不一样,比会宁还要好十倍都不止……”
罗晨曦早已接过了六六,且喜小家伙儿一路上都睡得很安稳,这会儿醒来吃了奶,也精神了起来,路氏每感叹惊呼一声,他也都会跟着“咿咿呀呀”一声,跟路氏可谓是一唱一和。
看得季善与罗晨曦都是笑个不住。
季善一边笑,一边还要给路氏解说,“娘,沿着右边那条路一直往下走,便能走到京城最繁华的正阳大街朱雀大街一带了,往左走走到底,则是皇宫……我肯定没去过啊,只远远看过一次,但隔了高高的宫墙,什么都看不到。不过晨曦倒是进过宫很多次,回头等她闲了,您问她吧……”
如此到得家里,已是申时。
早有丁有才夫妇和留在家里的杨柳带着人迎了出来,呼啦啦给罗府台和大家伙儿行过礼后,大家便先进了花厅里去。
待杨柳领着小丫头子们鱼贯上了茶点来,沈恒便起身与罗府台道:“恩师,家里的正院一直给您空着的,这几日娘子也亲自瞧着人打扫布置过了,您看是现在就去梳洗更衣,还是歇会儿再去?”
罗府台闻言,笑道:“歇会儿再去吧,今儿也不累,大家说会儿话,再各自回房梳洗更衣后,正好吃晚饭。”
随即看向季善,“子晟媳妇,我才瞧过了,这宅子里里外外都收拾得齐整清爽,子晟成日公务繁忙,肯定都是你的功劳,真是辛苦你了。”
季善忙起身笑道:“恩师过奖了,我成日里闲着,本来也是应当的,况我也没做什么,大多数时候就动了个嘴而已,可当不起恩师这么说。”
罗府台呵呵笑道:“动嘴许多时候可比动手更辛苦,子晟,你可得待你媳妇儿更好些才是,若不是有她替你操心家事,让你没有后顾之忧,你也不能安心仕途不是?”
一旁路氏闻言,也赞同道:“可不是么恒儿,没有善善,可就没有你的今日,你要是敢对她不好,不但府台大人,我也肯定不答应。”
沈恒忙笑道:“有恩师和爹娘给娘子撑腰,我哪儿敢对她不好啊?恩师只管放心便是,娘也放心。”
罗府台笑道:“你们都坐,我就是想着家和万事兴,随口这么一说而已。倒是你们夫妇要在京城长住的,正院留给我做什么,你们住了便是,我不拘住哪里都是一样的。”
沈恒忙道:“那怎么成,不管恩师住不住,肯定正院都该给恩师留着才是。不过恩师此番进京,就极有可能要长住了呀,为什么还……莫不是恩师的新官职,已经有眉目了?”
说着看了一眼对面的赵穆,见赵穆也是一脸的惊讶,忙又看向了罗府台,难不成恩师私下自己想的法子?
罗府台已摆手笑道:“我还没去吏部报备呢,哪能这么快就有眉目了,不过我打算明儿就去吏部,早些去报备了,也好早些定下面圣的日子,届时应当就有眉目了。我就是觉着,我外放的可能性怎么着也有一半,自然我留京长住的可能性也只得一半,我向来不在意吃穿住行,你们也都是知道的,哪来那么多讲究呢?”
看向坐在赵穆身边的罗晨曦,笑道:“曦儿你还记不记得早年我进京述职时,都是我一个人带了人进京,你和你娘都在后边儿慢慢来?那时候都是住驿站,连驿站都没的住时,便只能住客栈,哪能像如今这般,到了就什么都是现成的,还能骨肉团聚呢?子晟子桓,昨晚就说好了,今晚你们得陪我好生喝几杯,待会儿可别推脱才是。”
沈恒与赵穆忙都笑道:“恩师/岳父放心,我们定会陪您一醉方休,绝不推脱。”
罗晨曦则笑道:“那时候爹总是先走,弄得我和娘好容易赶到了京城时,爹事情已经办完了,又要走了,于是每每都没时间好好儿的逛一逛京城,倒不想如今我们都长住京城了……爹,您这次就想想法子,留在京城不行吗?您难道不想亲眼看着六六一天天的长大呢?”
罗府台闻言,正色道:“这事要看皇上和上头大人们的安排,总归皇上和上头的大人们安排我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就别管了,安心带六六便是了。”
说着见一旁的路氏一脸的百无聊赖,知道这些她怕是都听不懂,也难怪无聊,忙与季善道:“子晟媳妇,你带了沈家嫂子先去安置梳洗吧,我马上也去梳洗了,晚上我们早些开饭,没问题吧?若家里来不及安排,就让人去酒楼叫一桌席面来也是一样的。”
季善忙笑道:“昨儿临出门前,我就把需要安排的早已安排下去了,待会儿再去厨房瞧瞧便行了,不用在外面叫席面,恩师只管等着喝酒吃肉便是了。那我就先带了我娘去安置了啊,恩师和相公、妹妹妹夫你们慢慢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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