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根中校……?这种中午时间……?”
耐门·索莱顿抱着饭盒思考着。埃加·欧根(EagarEugeue)中校是这支残兵败将事实上的调度者,他负责着对一切情报的汇总和日常事务的处理。在十二月七日的噩梦之中,参谋部损失了几乎所有的高级军官;全靠这个男人的努力,政变军才恢复了运转,并成功在那天晚上的混战之中协助主力部队撤退。和一看就像精英参谋军官的伊蒂丝不同,这个年轻的中校无论从什么角度看也不像精英参谋官。二十多岁就升到中校确实非常厉害,但除此以外就……
中校留着短短的浅灰色胡子,脸上最常见的表情是傻笑。思考的时候不是抽雪茄也不是抽烟斗,而是不停地嚼一种从南新洲传过来的树胶。和他说话一般都要说两遍,否则这个专心于口中树胶的男人会什么都听不到。虽然看起来总是非常忙碌,但是工作效率却一点都不高,大多数的事情都推给了手下伊蒂丝上尉和库森少校去干。无论从什么标准看来,都不是一个成熟男人该有的样子。和队伍中其他人不同,这位中校并没有什么威风的外号,似乎之前都只是一个低调的普通校极参谋。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真的支持住了摇摇欲坠的局势。他觉得他看不透这里的每个人……
抱着一分憧憬,索莱顿翻开了玛格南上尉给他带来的饭盒。
里面只是一份军官的标准伙食而已,还是冷的,从厨房带出来应该有一段时间了。他只能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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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雨渗过油布雨衣,不停打在年轻中尉的肩上,让他在寒冷中微微颤抖着。
刚才索莱顿还在抱怨堡垒内的阴冷,但他现在又开始想念那火不算很旺的壁炉。他努力回忆着以前学过的一点点骑术,尽可能不让胯下的这匹马失去控制。
身边的队伍人数不多,却个个都是精英,认识其中不少面孔都是他所熟悉的。
身边有两名卫兵的欧根中校走在最前面,他和往常一样嚼着树胶,还哼着走调的小曲。伊蒂丝上尉的栗色马紧跟在他后面,紧接着是另外一个不认识的上尉;再往后就是表情严肃的第二参谋彼得·库森(PeterKurson)少校。走在索莱顿身边的是整个参谋部中唯一不会魔法的塞恩·康斯坦(SainConstant)少校,相当有派头的中年人,感觉上不是情报官就是宪兵队长一类的身份。索莱顿也看到了那天在乱军中发武器的那两个军人,他们跟在再后面一点的地方。毫无疑问,他们每个人都是参谋部或者本部直属部队的精英成员,军衔都比他这个新丁要高。
不过这还不够。索莱顿回过头,瞟了一眼最后面的拉德茨·戈瓦尔元帅,打消了找个机会逃跑的念头。
在这样的寒冷雨天中,这样的阵容,未免也太华丽了。这到底是要去做什么?
抱着这样的疑惑,索莱顿继续纵马向前。马蹄下的碎石路开始变成上坡,渐渐地已经能看到分割法忒斯和儒洛克两共和国的中央山脉。通向北方的驿道一直延伸,最终在一处丘陵脚下分作两股:一支向西北,而另一支向东。快到叉路口时,队伍慢了下来。
他看到有几十匹马聚集在叉路口处的驿站附近,簇拥成一个圆环,环绕着那驿站;一辆马车停在驿站的近前。驿站小小的房间里面挤满了人,还有些分散的骑兵在附近警戒,索莱顿认出那些是他们自己的巡逻兵。见到他们的队伍接近,那些巡逻兵立刻纵马过来;欧根中校也上前去,和他们低声交谈着。
“只有一个使者吗?”
“只有一个使者,但是有两个随从,不知是真是假……”
趁着这个机会,索莱顿跟着大队人马跳下马,眯起眼睛,悄悄靠近打量那辆马车,希望能看出些什么端倪。
两匹挽马都只是杂色的劣马,但精神不错,看起来并不像经过长途跋涉;车子所用的材料很好,看起来像是在肯格勒或者伦尼之类的大城市定做的。车头的旗位并未升起象征乘客身份的小旗,大概是害怕在这种战乱时期被人趁火打劫。马车的门上原本似乎曾经涂过标记,但是后来被覆盖掉了,漆的颜色还很新。
来人肯定是个使者,而且是很重要的使者。但,究竟是哪一边的?是伦尼政府的吗?
铿!
响亮的金属撞击声从驿站内的壁炉边传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年轻的假中尉跟着其他人一起跑进去,只见欧根中校手里拿着一柄断剑,正无奈地摊着双手。在他的对面,站着一名盔甲闪亮的英俊年轻骑士,腰间带着一柄双手大剑。
“是真货。那一招,真的是驱散剑,他是解放骑士没错的,而且等级还很高。”中校嚼着他的树胶,含糊不清地说道,“那一下闪光不光击断了我的剑,还驱散了我之前施展的魔法。只有真正的驱散剑才有这种威力。”
听到中校的话,几乎所有的参谋都低声惊呼起来。索莱顿也跟着装出一副惊呼的样子——虽然他根本不知道欧根中校在说什么。
戈瓦尔元帅摆了摆手,让众人安静下来:“这么说,你就是……?你有国书吗?”
国书?索莱顿皱了皱眉头。就他所知,无论是伦尼还是肯格勒,都不可能向这里派出带着国书的使者。答案就只剩下一个……而且分外明显。
那名骑士淡淡一笑,亮了亮腰间剑柄上的解放骑士的剑状树叶纹章。纹章上除了一枚剑状的树叶,还有“K.O.L”和“S.K.E”两行字母,分别象征着“解放骑士团”和“神圣柯曼帝国”。这柄剑内蕴魔力和神圣祝福,绝无可能轻易伪造。
“国书并无必要,但我可以以我的名誉、以及这张皇帝的密令起誓。我是解放骑士弗拉索尔·拉斯塔,神圣帝国一定会为我的话负责。你们可以查阅你们的情报网,以证明我的身份。”
听到这个名字,大多数人并无反应,只有塞恩·康斯坦少校的瞳孔瞪大了。他凑到戈瓦尔元帅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元帅的瞳孔也瞪大了,又重新打量了一遍面前的这名帝国骑士:“这样……我一定要事先说明:我恐怕不能做出任何令你们满意的许诺,也决不可能做出那些许诺。”
“并无此必要,因为我是为了和平和贸易而来。”弗拉索尔·拉斯塔手放在胸前,上身微屈,向戈瓦尔行了一个礼,“吾皇陛下并不希望看到任何战争。”
“希望你能证明你和你的帝国的善意。倘若你们想要图谋我国,我决不答应。”戈瓦尔冷冷命令道,“护送这位解放骑士到佛提堡去。”
索莱顿吞了一口口水。在这一刻,他彻底放弃了逃回家的意图——他的责任心不允许他这样选择。无论其他人怎么判断,他都在这名解放骑士的身上看到了铁色的十字阴影——那是可能为他的祖国带来灭亡的阴影。
无论如何,他也要在这里坚持下去。他要想办法联络他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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