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王温舒来到了蓬莱县大牢。想比于长安城的中尉署大牢,蓬莱县大牢小了快五分之四左右。只不过条件所限,中尉署也只能凑合着来了。
当王温舒再一次走进阴森的地牢之中,墙上只有几盏油灯照明,显得格外的阴森。
不时还有几声惨嚎传到王温舒的耳朵里,杨琦他们看样子正在热火朝天的工作中。
走到了一间监牢门口,王温舒对一旁的狱吏说道:“开门,本官有话要问犯人。”
“吱呀”一声,监牢的大门就被打开了。
“你们都先退下吧。”王温舒扭头说道,大步走进了大牢。
进来以后就看到一个穿着破旧的囚衣身影正蜷缩在角落里,只是听到王温舒的脚步后这个身影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徐县尉,你就别装死了。起来,本官有话要问你。”王温舒走到近前,居高临下道。
徐安一骨碌爬了起来,跪伏在王温舒脚下,叫屈道:“王公,小人只是向天子敬献一些本地的特产,真的没有加害冠军侯的意思啊!”
关在大牢里十多天,徐安觉得自己都快疯了。
虽说从小读书习武也很是吃过一些苦头,但和这段大牢的经历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再说了,这里也不是什么普通的监牢,而是赫赫有名的中尉署大牢。
想想历任中尉的丰功伟绩,以及现任中尉想让冬天再长一点以方便砍人的名声。徐安觉得自己恐怕是走不出这间大牢了。
“徐县尉,你也不必在这里做这等姿态。只要查清案情确实于你无关,那本官也不会对你下辣手。故松兹侯徐偃虽然已经国除,但在天子那里尚有几份体面留存。而且你的运气不错,东郡都尉给冠军侯送了一份礼物,冠军侯也愿意放你一马。”王温舒冷冷地说道。
王温舒的这话传到徐安的耳朵里,仿佛就是之音一般。堂叔出手贿赂冠军侯,这位天子的头号宠臣愿意放他一马,看来自己的小命是保住了。
“多谢冠军侯仁慈,多谢中尉仁慈!”徐安连连扣首道。
“先别忙着谢,徐县尉能不能早日脱罪,也要看你配合不配合了。”王温舒低声说道。
“配合,一定配合。王公有什么想要问的,请尽管问我。”徐安急忙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徐县尉是聪明人,若是有人指使用鲐鲅下毒这等害人害己的手段,以的聪明应该也是不会去用。所以此前是否有人挑唆于你?”
“禀王公,前些时日,狱吏已经反复问过我好几遍了,如果真的有,我肯定会讲的。”徐安答道。
“真的没有吗?你好好想想,就没有什么人在你面前提过鲐鲅此物。”
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王温舒追问道。
徐安想了一会儿,答道:“确实是没有人挑唆……郭邑!三个月前,临朐县尉郭邑与我一次饮酒时曾经说起过海中黄鱼、鲐鲅、鲳鱼之类味极鲜,作为敬献之物是再好不过了。”
“临朐县尉郭邑……”王温舒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
“可小人是真的不知道此物若调制不当,会对孩童有害啊。”徐安喊冤道。
王温舒倒是相信徐安说他不知道鲐鲅的害处。鲐鲅调制不当产生的毒素本就微弱,这种事情如果没有特别去了解,一个贵族子弟不知道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就是这个临朐县尉郭邑的名字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如果没记错的话,郭邑此前是故平陵侯、代郡太守苏建麾下的一名军司马,这位苏建又是大将军卫青手下的得力大将,难道此事乃是卫氏所为。
可苏建都死了四五年了,谁知道这个郭邑有没有转投他人门下。
不管是不是与卫氏有关,此事肯定和郭邑脱不了关系,至少他应该是在言语上对徐安进行了引导。
事涉卫氏,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本官信你确不知情,现在还有一事问你。敬献此物之时,你可命人将烹制之法一并告知尚席令的庖人。”王温舒又问道。
“回王公,小人和县令彭靖、县丞苏祯所献大多乃是海中特产,因此是派官寺的庖人孙甲将调制方法教给尚席令的庖人的。”
“这个孙甲与你可有仇怨?”
“小人虽不才,但一向与人为善,与孙甲并无不善。”也许是因为感到有了希望,徐安对于王温舒的问话是异常的配合。
王温舒对此也是乐见其成,之前中尉署的工作重点一直就是放在宴会当日服侍贵人的宦官、宫女身上,徐安和庖人魏亭这边一直都是例行公事一般,所以并无所获。
今天来讯问徐安也算是大有收获,即便其他地方没有什么所获,至少这个临朐县尉郭邑背后可能的卫氏已经足够给天子一个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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