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平君为难你了?”霍显在提到许平君这几个字时,还带着几分恨意,因知晓霍成君是去见许平君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许平君给自己女儿使绊子。
霍光却是不满地瞪了霍显一眼,命车夫前行后,才道,“休得胡言乱语,皇后的名讳岂是你我可称呼的,让人听着了,多少颗脑袋也不够活命的!”谨言慎行霍光很清楚,但是霍显却因这些年霍光逐渐庞大的势力与霍家之人在朝中渐多而膨胀了,这是霍光最为担心的,可又无可奈何。
“取名为的就是让人叫,难不成叫一下她的名便能要了我的命?想当初,她住我们府上之时,说不定府中下人都换过她名姓,难不成她要将那些人都砍头了不成?”霍显满不在意,反而驳了霍光的话,打从心底,霍显是看不上许平君这样的出身的,但霍显却忘了,自己当年的出身要比许平君更低几分。
“好了,母亲,皇后没有为难我,倒是您,那些不该想的便不要想,让旁人知晓了,女儿还如何见人,再者,我霍成君绝不会为人妾为人续弦,我的夫君只能有我一人。”霍成君第一次这般强硬与霍显讲话,倒是将霍显气着了几分,其实霍显真正气的不是霍成君的语气与态度,而是“续弦”那两个字,作为霍光续弦的她,对这两个相当敏感,又是她一生的刺,可这两个字今夜偏偏在自己女儿口中听到,心中自然不是滋味。
“好啊,我为你操尽了心,你便是这样回报我的,老爷这便是你我千宠万宠的好女儿!”眼眶微红,带着几分委屈,霍显望向霍光,霍光却是不好做了。
霍光沉默,打从心底,他是赞成霍成君的话的,可对于霍显,霍光又不忍多加责怪,尤其是她现在这受尽委屈的脸,正好此时,也已至府中,只道一句,“今日都累了,早些歇息,有何事明日再言。”自己率先下了马车离开。
“是上官幽朦与你讲的,成君,你只需记着,听母亲的,母亲定会让我的女儿风华绝代,无人能及。”霍成君语中深意,霍光不知情自然不明白,但霍显在冷静之后,便知道她所指何意,可即便霍成君已表明心态,霍显依然不依。
夜色很深很深,黑夜已经将星空吞噬,就连金星也不可见,而雪色却又将这夜映照,坐于房内,霍成君一夜无眠,她不知许平君用意为何,也无奈母亲的一意孤行,而她也隐隐有种预感,有什么东西向自己走近了,可却又抓不住这种感觉。
大年初二,刘病已将许广汉夫妇接入宫中,本该是女儿回家望父母的,可碍于规矩与诸多不便,反正只要能相见便可,刘病已也不拘泥于这些,干脆让许广汉夫妇入宫看女儿便是。
当父母见到面色苍凉的女儿时,忍不住泪水簌簌而落,许平君一番劝解后,两老才回恢复了常态,却因刘病已在此,不好多说什么,而刘病已也看出了他们的不自在,交待一番后,找个由头便离开了,将椒房殿交于他们一家。
行走于细雪之中,自登基后,刘病已感受最深的便是旧人的疏离,想在民间之时,与许广汉如同忘年交,亦如同父子般,有什么说什么;许母一见自己便会不住数落,常常会给自己脸色瞧,可如今,一个见着自己不敢多说什么;一个一反往常,总带着几分惶恐,其他的那些旧友,也已不复当初,若非许平君,这条路好像真的只剩下了自己一人,他习惯了寂寞孤单,却又害怕寂寞孤单。
“平君啊,你怎么如此了?”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在握住许平君冰冷的双手时,又开始往下掉落,一手握着许平君的手,一手往她消瘦憔悴的脸上抚去,眼中竟是心疼,任凭哪个母亲也看不得女儿这般模样,而许广汉红了的眼眶,却一直未让湿透了眼的泪水掉落,只是坐于一旁,静静看着她们母女。
“女儿不孝……”哽咽许久,千言万语却只有这一句话是,一头栽进母亲的怀抱,泪水打湿了衣襟,这样过的悲恸,许平君从未有过,再仰起头之时,泪水已渐干,父女三人都默契地避开了那些烦忧之事,只说了些家长里短的小事,许母语中一直抱怨着许父,许广汉却只是在一旁笑笑,并未阻止,而离开之前,夫妻俩又看了刘奭,抱了好一会儿,从衣袖中掏出了红包,听到他模模糊糊的外祖父、外祖母之时,老夫妻皆笑得合不拢嘴,但他们心中唯一遗憾的是,女儿这苍白之中还泛黄的脸色。
落雪无声铺于红梅之上,上官幽朦戴上披风上的兜帽,独坐于红梅花下,任凭雪片透过灿烂的梅花落于肩上,宫中之人,在上官幽朦的准许下,初二日大多回家团聚了,宫中比平日冷清了不少,可再冷清也冷清不过上官幽朦那颗心,或许只有在这僻静之地,才能寻得内心最为舒适的地方,静静地坐着,静静地回忆着属于自己的回忆,伸手接过从梅花上掉落的雪块,将它揉成一个小小的团子,置于手掌心,抬头凝望着朵朵红梅,那久违的笑容如同这红梅花般蔓延开来,花与人似乎已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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