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马的嘈杂的营地之中,青岩表情渐渐凝固。
只见前方大战还未结束,石漫便已离场,他的身后,几名兵甲用白色的幕布抬着一道裹着破碎黑袍的焦烂身影,将他小心放在辎重旁的医疗区,恭敬的退了后去。
此时的北线役士气低沉,在那医疗区,躺着数位受到重创的双域身影,而石漫带来的这一人,伤势更为严重,他浑身散发着刺鼻的味道,老远青岩闻到了,他知道,那是臭蟒的毒液。
时间过得很慢,他缓缓的走上前去,心中为自己找了数百个想多了的理由。
青岩颤抖的蹲下腰去,握上了那只宽大的手掌,熟悉的感觉令他脸色一阵僵硬…臭蟒的毒液带有剧烈的腐蚀性,常人接触到一丁点便有可能因为血液腐化而危及生命,躺在地上的那人受到的创伤十分惊悚,他竟是被毒液临门泼下,身影的脸庞上早已模糊不清,凑了近,那刺鼻的味道使人精神微微刺痛,那人的脸庞上,本就不多的完好皮肤也跟着溃烂。
石侨!
看到青岩,石侨那无神的目光终于是聚焦起了一丝涣淡的目光。
他嗫嚅着嘴唇,缓缓的发出模糊不清的字语。
“岩儿,石叔走了,再不能陪你了,你的灵级,石叔也要亏欠了。”
“你,照顾好自己。”
“你,你有本事,石蒜不听话,你要你要……”
青岩压抑着翻滚的情绪,只是大力而肯定点头,片刻后,青岩浑身颤抖起来,已是压抑不住,泪滴大颗大颗滑落下来,滚在石侨焦烂的烧伤之上。
哀绪如此绝望,青岩哑张着嘴,抬起头瞪着深沉的天穹,又是热流淌过脸颊。
毒液腐蚀及肺脏,石侨,已是撒手。
恍惚间看着朦胧的天际,青岩回忆起了遥远的族中,不,是那更遥远的岁月,那段记忆虽然极为的模糊,但他能依稀记起,那是他咿呀学语,是他亦步亦趋,是他唯一的率真时代,这也是青岩心中最坚硬的地方,以及最柔软的地方。
那个地方有一双柔软的素手,一双慈爱的凤眼,可是命运,总是这样的让自己无奈,总是打碎他在乎的人。
青岩瞳孔跳动着极为暴躁的东西,那张本写满柔软与书卷气的脸庞此时涨红无比,他对着石漫嘶声问道:“是谁干的?!”
石漫神游天外,一时并未回答,青岩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大吼道:
“谁干的?!”
石漫有些震惊青岩的失礼,胸膛起伏,一时忘了回答,青岩一怔,旋即撒下手来,青岩却顾不上解释,他眸子微眯:“是臭蟒?”
石漫见状,震怒的目光覆上复杂之色,点了点头。
刷。
青岩当即起身,向着沼泽之处飞速赶去。
“青岩,你给我回来!”石漫有些惊恐的喝道,腾的站起身,想要拦住失去理智的青岩。
“随他去吧。”一道娇俏的身影走了过来,美目哀伤的望着青岩,石漫愕然的望了白淼一眼,嘴唇紧抿,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白淼轻叹一声,有些心疼的闪烁着目光,她何尝不知,石侨的死对青岩的打击有多大,此时的青岩,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拦不住的。
……
沼泽与泥浆分流处的小湖中,一团巨大的黑影涌动,像是细长的黑色水藻,翩翩浮动。
人群都知道,那里有一双冷目伺机而动,但他们无暇以顾,许多人对着那狼衣少年重重的喘气,不得不停下域藏休息片刻,不少大族随着战斗的持续已经萌生了退意,他们从内围撤退到了外围,蒙混性的跑动着。
狼衣少年的实力虽然无法硬抗众人的合围,但他身为三域的速度,却是远远超过在场所有人,他认真起来,根本没几个人能摸得到他,北线役一方人数虽众,但真正与狼衣少年战斗的,也就那么寥寥数人…明明只是个不大的少年,但三十几名双域者觉得,自己才是孩子,他们与狼衣少年的战斗,如同一群孩子和一个高大强壮的武士玩老鹰捉小鸡,那武士不开心间,还会随意扭断一个孩子的胳膊。
这些家主百将们默默一叹,差距,太大了。
战况微变,借着战斗的白热化,那几个打红了眼的双域者已经在把战场往沼泽中逼了,那头水下的臭蟒也越发难耐,甚至有时幽幽的将头探出水面,蛇目凝视着众人,吐着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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