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息怒!”楚若先无奈,再也不敢有半丝吊儿郎当。
但墨白却是再次朝着楚若先伸手,依然道:“楚公子且慢!”
说完,便又朝着中年人道:“这茶,依在下看,或许可以稍后再斟,尊驾以为否?”
中年人眼中再是一闪,连精神都明显振作起来,双目炯炯的望着墨白,朗声道:“好,既然先生大量,那老夫便汗颜,烦请先生出手!”
“医者以为患者去疾为本分,乃是应当!”墨白摇头,声音平静。
“若先,扶为父起来!”中年人再不多说,直接看向楚若先道。
“不必,伸手与我诊脉即可!”墨白来到床边。
楚若先这次倒是灵醒,连忙搬了矮凳,毕恭毕敬的请墨白坐下。
自此刻起,这医者与患者的关系,才算真正正常。
楚若先站在一边,却是不禁有几分恍惚,不知怎的,竟对这比自己还小的江湖骗子,莫名的生出了几分敬畏,正犹如面对医道名家一般,再不敢放肆。
事实上,连那中年人都是如此,即便是面对医馆名家,在多次失望之后,也逐渐开始厌烦,态度难以保持,今日竟在这小大夫面前,无端的生出了几分彷徨。
其实啊,说白了,他们之所以瞧不起墨白,不过是墨白年纪太小,又是一跑江湖的赤脚大夫,但经过这一番折腾,却眼见这小大夫,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无论是说话做事,还是气质,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年龄,莫名的在他这个人身上感觉到几分可靠。
他们到底是患者,怎敢真对能帮到自己的医者放肆,如今摆正了心态,自然是另一番心境,开始端着心思,就怕大夫摇头了……
墨白潜心听脉,不过顷刻,便已收回手,抬起头从椅子上起身,细细的观察了一下中年人那嘴眼歪斜的程度,又卷起袖子,开口道了一句:“得罪!”
“先生请便!”中年人见他听脉完毕之后,便有些急迫想问情况,但却忍住了。
墨白伸手在他嘴角轻轻按了一下,又挑起他眼皮,观察了一下瞳孔,才重新坐下,面色却仍然一丝不变,看不出丝毫忧虑,和问诊之前完全一般模样,极其平静。
“尊驾可有觉得心中时常慌乱不安,心悸不断!”墨白轻声问道。
“正是,总觉得有虫子就在眼前,爬来爬去,甚至感觉那虫子爬进了心里……”中年人眉头皱起,回应道。
“那虫子形状可是如蜈蚣一般多手多脚?”墨白面色依然不变,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很轻。
“嗯?”中年人骤然眼眸瞪大,自进来后,他从未有过的激动突然浮现,声音第一次失了平静,急切道:“先生如何得知?您可曾是有遇到过我这种症状,可曾有良方治好?”
楚若先站在一边,也是心中陡然狂跳,双手纠缠在了一起,死死的看着墨白。
就连他都未曾听过父亲说,眼里有蜈蚣在晃,这小大夫竟然能够看出这些,那或许当真……
他们激动,墨白却是并不动容,依然轻声问道:“尊驾莫急,不知您看到的那蜈蚣是绿色还是黄色?是前后爬,还是上下爬?”
“白天是绿色,晚上有灯光便是黄色,是向哪儿爬?这……好像就如蜘蛛一般吊在眼前前后左右晃荡,没有规律。”中年人大睁着眼睛,连说话都清晰了几分,显然是心绪越来越激动。
“嗯,好,我知道了!”墨白点点头,微微沉吟了一下,却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袋儿,然后目光郑重了一些,声音也更加沉稳:“尊驾,您和令郎如今都在跟前,我简单说一说您的病情。”
“先生,我父亲这病,您有办法的对不对?”中年人还未开口,而楚若先却是早已按捺不住,直奔主题。
“稍安勿躁!”墨白轻声安抚。
中年人胸脯起伏的幅度明显加大了几下之后,却是又缓缓吐出一口气,沉声道:“若先,莫要插嘴,请先生说!”
墨白点点头,却是先脸上浮现一丝浅笑道:“尊驾倒是有福之人,原本在下只是在恩师的教导之中学过此症,却一直未曾亲自遇到,直到去年,在下途径北河之时,才刚好遇到一老农,与尊驾正是一般症状,才算是第一次有了亲自诊治的经验。”
“嗯?不知那老农如今情况如何?”中年人眼神更是忍不住激动,但所幸心性着实不错,没有太过表现出来,仍然能够保持平静的问道。
但很明显,他所问,依旧不离主题。
墨白一笑,目光扫了一眼自己那杆招牌:“还算没有为师父丢脸,拆了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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