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曈饶有趣味地看着他,“那是为什么?”
“师父教我,做人要讲礼貌。”
陈万里说话很慢,一字一字,,让介曈想起从前见过的凡人里,有位老夫子,在要死的时候,还一板一眼地说话,说它是错的,说它不该杀戮,说万物本该和谐相处。
扯什么扯,明明妖和人对立!
介曈想着就烦躁,他开口问道,“即使我是妖族?”
“即使你是妖族。”
介曈沉默着。
“你师父......也很有趣,他是谁?”
“他死了。”
“哦。”
介曈想想,挥了挥爪子,“那我送你下去见他?”
陈万里摇摇头,伸出右手,掌心向上。
“起。”
他轻声说道。
乱石堆中万石浮空,遮了整片天,如黑夜降临。
介曈瞬间变色,一声尖啸,背后的双翅五彩斑斓。
陈万里单手按下。
头顶上。
石坠如一场特别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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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扶摇四下望望,咂咂嘴,“打得真凶。”
“会死很多人。”魏轻墨收起书,怔怔地望着湖,“即使第一妖死了这么多年,他依然带来了如此多的死亡。”
“这世上每一刻都在死人,”李扶摇朝湖水中扔了一块石子,那石子在触到湖水的刹那,就结满了冰霜,“你不能把这些单单归罪于某个人。”
“可如果我们......”魏轻墨扭过头来,只说了一半。
她很难过。
李扶摇呆了一会,沮丧说道,“难怪师祖最喜欢你。”
“嗯?”
李扶摇抓起一把石子,一粒粒地丢进湖里,看它们结霜,看它们成冰,看它们坠落。
“师祖和师父总和我说,天机阁的人不能算做是人,我们充其量也只是半个人......”李扶摇的声音很低,“开始我不懂,后来我也在那石洞里坐了三年,出来时我就懂了,在那里呆过的人,都丢了一点东西。”
“一点被称为人性的东西,”李扶摇笑得像哭,“师祖在那坐了一辈子,所以他能看着千万人死去而不动声色,师父在那呆了七十年,所以即使这东五州的天才都死光了,他也不在乎,而我在那里呆了三年,我也开始不在意了。”
“而你不同,你善良,你纯真,你单纯地爱书,你单纯地爱世人,而我和师父师祖,我们都永远不能再拥有这些美好了,所以其实最聪明的是我师叔,他游南闯北,他恣性妄意,他倒是我们这一脉中活得最像人的。”
“扶摇,你.......”魏轻墨想安慰他,但她从来都不擅长这个。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李扶摇吗?”
“扶摇直上九万里。”
“嗯,”李扶摇点点头,“剑仙把这话刻在我天机阁的石壁上,师祖亲自给我取了这个名字,他说我李扶摇这一生,终会破解那个石洞中的所有秘密。”
“所以即使这人间苍穹崩裂,即使我脚下会有万千枯骨,即使舍了我这一身,我也要结束这一切。”
李扶摇静静地看着魏轻墨。
而魏轻墨也看着他,忽然一笑,如冬日冰解开裂的湖,如春雨入窗的温柔,如夏日那一丝甜甜的花香。
“我会陪着你走下去的。”
她的话语坚定。
李扶摇应声称是,却在她看不见的时候,神色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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