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岭今日下了一场大雨,气势磅礴的雨水从天穹倾泻而下,拍打起的雾气笼罩了整个三郡,朦朦胧胧的山峦在雨云的遮掩下就像是羞怯的少女,只露出含羞一眼,就匆匆跑走,再也寻不到踪影。
这样的大雨在三郡其实也是不多见的,这里更常见的是那种绵绵细雨,轻柔,软绵,如春天的风,润人心脾,在这样的雨中生活,也让三郡人养成了独特的气质,他们性格柔和,但却执拗,如无孔不入的细雨一般,他们较起劲来,也往往会持续很久。
对于大越,三郡人就是用这种心态与他们相处了数十上百个年头的,他们或许会在口头上称自己是大越的臣民,可在私下或是内心里,他们还固执地称自己为赤吴人,以此来祭奠那个早已灭亡的王朝。
可今天是一个让他们心里颇为复杂的日子,如同这场很久不见的瓢泼大雨一样,南江军给了他们当头一棒,也让三郡人再次意识到,赤吴这个名字,早已成了历史的尘埃,无论是传统派,还是称霸一方的阮家,都无法将那个逝去的王朝带回来。
三郡的最后一座主城,也是阮家真正的老巢,合州城,已经门扉大开,赵雍领着南江军的数万人马,占领了四面城墙,控制了数条主街,正浩浩荡荡地朝着城主府杀去。
街道旁的商铺里,周围的小巷间,都有合州人正悄悄地看着,从数个时辰前南江军攻城起,他们就提心吊胆地等着这一刻,他们很清楚,合州的城防军挡不住这些气势汹汹的南江人。
事实上,当昨夜前线失守的消息传回来后,合州城就已经乱了起来,各种消息漫天传扬,有人说,南江军是在天机阁的率领下杀来的,同行的有数以万计的修士,也有人说大越这是趁乱报复,要彻底将三郡不服管教的人杀光,还有人说,是阮家打算谋反自立,所以大越才会痛下杀手。
合州人不知道该信哪一个,明明数日前,他们关心的事还是与妖族的战争,谁能想到今日就合州城破?
等到半夜时,另一个消息传了出来,更让合州人心思复杂,既有受到背叛的痛楚恼恨,也有对于未来的巨大茫然。
阮家人,早在南江军打来前就弃城跑了。
当然,他们不是所有人都溜了,阮家留下了几个负责守城的分家子弟,其余人都在供奉的保护下连夜向南而去。
合州成了弃子。
“合州人很愤怒啊,”赵雍瞥了一眼路旁小巷,对身旁的大将说道,那里挤着几个带着斗笠的百姓,他们注意到赵雍的目光,立刻匆匆离去,“小心些,别出乱子,也告诉你手下的兵,不要惹事。”
“放心吧,大统领,”大将笑了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这些百姓一大半的怒气都是冲着阮家去的,这帮子王八蛋跑得倒快,听到肃南丢了,就开始打包金银细软,连夜就跑了,连根毛都没给我们留,连带着这些守城的士兵也没什么斗志。”
赵雍抬头看了一眼南城门,“派人去追了?”
“派是派了,但恐怕追不上,一是我们的神行符已经用的差不多了,二是阮家已经跑了三四个时辰,现在估计已经到了夜州地带,那里基本就是无人地,环境极为恶劣,我们的人要是贸然进去,恐怕会吃大亏。”
“听人说,传统派有不少宗门的老巢就在夜州。”
“嗯,”大将点了点头,“那里毗邻十万大山,灵气充沛,但也危险重重,自古以来就是南岭修士偏爱的地方,阮家估计是去投奔相熟的传统派宗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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