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大帝是一个熟悉的词汇,但也是一个陌生的存在。
因为距离现在最近的大帝也是七千年前的人物了,或许还有一些与他同时代的老古董活了下来,但这种老家伙都很低调,从不出面讲述当年的故事,所以无论是凡人还是普通的修士,对于大帝都只有一个朦胧的概念,或者说每一位传说中的大帝,在他们的脑海中都是一个由无数幻想和传说结合成的存在,算不上虚假,当然也称不上十分真实。
而对于那些已经攀登到人类顶峰的修士来说,大帝的面孔则要更清晰一些,他们触碰到了一些大道的本真,所以很清楚执掌大道的人会有多么恐怖,他们有着一种非常复杂的心态,既希望能亲眼得见那种无上风采,但又做惯了真正的人上人,不想有个大帝突然蹦出来,改变人间的局势,让他们屈居人下,一切都掌握在他人手里。
无论是长留山主,还是颜文,都有这样的两面心态。
所以对于他们而言,这样的情形其实倒是不错,一位无上存在受了不知多重的伤,只能龟缩在一只残破的钟内,而有一位‘死去’十一年的女子持剑说要斩了他,即使他们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样的故事,不过倒是能满足一下他们得见帝境的愿望。
而且随着秦烟逐渐登山而上,他们的心里也忽然起了一种隐约而又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他们有没有机会活捉那个钟内的存在?
毕竟看上去,这位不朽人物伤得不是一般的重,连应付一位天元境的剑修都不利落,而现在,他们可是有三位抱一在这!
不过他们也有些畏怯,这种情绪在这两位吵了半辈子的剑修身上从未同时出现过,年轻的时候,两人同行闯荡天下,那时候长留山主是胆子比较小的那个,而看上去文弱些许的颜文却是胆大包天,莽莽撞撞的主儿,两人一同在中州各处险绝之地游历,互相影响,长留山主变得勇武起来,而颜文也逐渐学会了细心做事。
当然,用长留山主的话来说,就是变得蔫坏,学会了阴谋诡计。
尽管几十年过去了,但两人间的默契其实还在,只是几个眼神,就看懂了对方在想什么,两人各自讪讪一笑,似乎是对于自己那忽然涌起的畏怯感到有些难堪,但很快又察觉到,对方其实抱着与自己相同的想法。
可想要活捉那位重伤的大帝,就要走进灵墟禁地,而剑门的惨案告诉他们,这是一个很没脑子,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愚蠢的举动。
两人暗戳戳地看向白云道人,琢磨着怎么鼓动这位天机阁的副阁主率先入山看看。
沉默了好半晌,最终还是颜文开了口,试探着问道,“我们就坐视吗?是不是也该做点什么?”
苏启蹙起眉头,他自然是想将这位三师姐救出来的,不过禁地内杀机处处,以筑神境闯进去,估计还没走上半里路,就得被那狂躁的剑气撕了个粉碎。
白云道人微微勾起了嘴角,他的目光很有深意地在长留山主和颜文的身上转了几圈,作为天机阁实际的主事者,他才是日日处理阁中大小事务的人,他对人间的局势洞若观火,也对这些大宗门主长老的性格脾气了如指掌,而同处中州大地,长留山主和颜文更是他的老相识了,彼此十分熟悉。
他猜到了这两人的想法,这其实也不难猜。
这是修士的通病,即使性子再寡淡的修士,在发现自己有机会碰触真正的大道时,内心也会不可控制地泛起涟漪,或许不能把这称为贪婪,但总归是欲望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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