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镖局的镖船赶在日落前进了台儿庄,靠在谢家码头上。这趟镖已经比原计划到港的日期延迟了近两个月,顾延卿急得上火,口舌生疮,恨不能一下子飞回南通州。
谢玉田自然也想尽快了结这桩麻烦,但镖船正路过家门口,总是要回家站一站,给父母大人请个安,看一眼三个孩子的。
谢玉田没有找回镖银便开船南下,顾延卿扒着船头呼天抢地,称见不到银箱上船他就不走,他不能有辱使命。
何少白一句话就让他破啼为笑。
“顾先生,你看谢总镖头怀中是什么?”何少白示意谢玉田将那一万两的银票露出来。
谢玉田不想与顾延卿纠缠不清,便只拽出一角来,让他瞧了一眼。
何少白道:“谢总镖头已将银锭子全兑换成了银票,这一路舟轻船快,不用月底便送你回到纱厂。”
除了何少白和钟以士,所有人都以为镖银找回来了,顾延卿不闹,一船人心情都好。何少白有事没事总爱逗钟以士,因他二人以师兄妹相称,谢玉田不好干涉,可毕竟何少白已经是有家室的人,钟以士年龄也不少了,谢玉田不能不有所担心,他担心的是女孩子的名声。
谢玉田心里想着,到了台儿庄,一定不能再让钟以士上船了。
船到码头,谢玉田请顾、何二人在船上稍候,然后招呼钟以士等人下船。何少白不甘寂寞,嚷着下船活动活动筋骨,一个健步跳到了驳岸上。
拜过父母,见过长兄,谢玉田回到镖局,宝龙宝清哥俩过来请安,宝珠攀上父亲膝头,绕膝承欢,谢玉田浑身的疲惫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脸上现出许久不见的笑容。
等他们爷几个亲热完了,士德才上前请师父的安,将家里的情况一一禀明,然后才敢问那笔镖银的事。
谢玉田自是不会将实情告诉他,只说这趟镖延怠太久,恐已误了主家的大事,他要亲自押这趟镖,去和主家当面致歉。
谢玉田不见三弟,因问。士德将他和驼背老人打赌的事一五一十讲了。谢玉田叹口气道:“这不是胡闹吗!他从未走过镖,虽仅是一信镖,他毫无经验逞什么强!”
“弟子再三劝阻,毕竟……三爷毫为理会,要给他加派人手,他又嫌浪费钱财。”
大爷玉和在上首坐着,嘬了口烟杆子道:“三弟知道顾家了,知道省钱了,是好事,要他出去闯荡闯荡并无坏处。”
谢玉田想三弟平日里爱闹是不错,关键时候也是敢撑事的人。三弟担心被劫的镖物找不回来,开始想着为家里做事了,真难为他啦。
钟以士去后院见过梁氏,报喜不报忧,只道丢的东西找回来了,其它情节一概不提。姐妹俩个手拉手说了几句话,钟以士见二爷还没有进来,便去前院叫他。
梁氏道:“妹妹不用叫他,我收拾几件换洗衣服你给拿出去,他这个人,事情不见个结他安不下心来。”
“回都回来了,总得瞧一眼姐姐。二爷是面冷心热的汉子,心里有你,却从不善于表白。”
“心里有就行,总不能天天将他拴在屋里头吧。”梁氏说着格格地笑起来。
钟以士迈过二门,来到议事厅门口,宝清举着一封信从外面跑进来:“父亲,有人给您送来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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