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走进内院,进了屋子。
黎雀儿不在花厅里,她现在趴在卧房外边的露台凉榻上,两条胳膊枕在额头下,看起来似乎是在睡觉,但她的手指头却仍然一下下地敲击着榻沿上的木条框子,显然是在生闷气。
孙妈妈嘴边立即绽出一丝笑意。
她清了清嗓子,忍住笑声,再坐到榻沿上,把那包银坨子放在黎雀儿的手指边。
指尖突然碰触到沁凉的物件,惹得黎雀儿猛地翻坐起来。她低垂着视线,目露讶异地看着那些银子:“奶娘,我们不是说好了要节省些花销吗?你把攒下来的银子拿出来干嘛?”
站在露台门边的棠叶控制不住心头的雀跃,代替孙妈妈回答说这些银子是黎敬生特意派人送过来给黎雀儿补贴制衣费的云云。她的言辞间一派欣喜,仿佛黎雀儿仍然拥有黎敬生的全部关爱,周节妇一行人从未踏进过黎府似地。
黎雀儿听了,脸上并无喜色,反而蹙起眉尖:“爹爹私下叫人送银子过来,是何意思?怕二娘他们知道么?既如此,干脆不要送过来才是。世上没有不透墙的风,即便他做得再隐蔽,消息也总会传到二娘的耳朵里去。”
孙妈妈明白黎雀儿是在说气话。
黎敬生不敢当着周节妇和四名继子女的面显示他对黎雀儿的宠爱,而是偷偷摸摸地像是在做亏心事一般。这本就与他之前行亊的态度天差地别,也难怪黎雀儿心中会有疙瘩。
“小姐,现今不比从前。”孙妈妈拢起黎雀儿披泄在周身的长发,将之轻拨到一边,然后叹息着劝解,“老爷这么做也是避免府中会起争执。他可不知那周节妇小产是假装出来的,只当她的身子确实羸弱,适当照顾一下她的心情也情有可原。你不要怄气,横竖也是我们得了好处,里子可比面子重要得多。”
黎雀儿可高兴不起来。
就算多了这五十两,也只是杯水车薪,离一千两银子还差了几大截。
她拉长着脸,暗想着是否要去典当一些首饰,以便尽早买通杜仲,尽早让黎敬生看清楚周节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话分两头。
至今还蒙在鼓里被周节妇耍得团团转的黎敬生,现在已经赶到观岚居中。
周节妇的大哥周嘉佑,就坐在后面的鸳鸯厅里等着他的到来。
看他进来,周嘉佑连忙起身相迎。
两人略略寒暄过后,周嘉佑便说有事需要请黎敬生帮忙。他话语吞呑吐吐,神色有些尴尬,好似有什么事情憋在心里很难开口。
黎敬生也不出声催促,只待他想好措辞再说,甚至还善解人意地笑了笑,低头端起茶杯装作喝茶,掩去眼中的深意。
全俞华此时就坐在周嘉佑的下位,发现他不好意思把话说明,就马上起身走到他的旁边。他与周嘉佑血脉相连,甥舅间的关系极为亲近。他在黎敬生面前从来都是战战兢兢不苟言笑,在周嘉佑面前却还会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
这会儿他就拉着周嘉佑的衣袖,笑言黎敬生为人和蔼。不管周嘉佑有何事相求,只管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便是。
周嘉佑被他这么一鼓舞,倒真地放下无谓的脸面,细说自己的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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