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康生今日得以与当朝慕亲王宁豫以及太子少师毕光喜一番交谈,甚感荣幸。再加上宁豫亲自出面替黎敬生脱罪,使得他当场释放,黎家人现今才能乐呵融融地聚在一起。他心里高兴得紧,便多留了黎敬生一小会儿。
待到黎敬生酒醒回家之际,夜色已经深沉,大概到了戌时左右。
文叔还没有去休息,他特意跑出来迎接黎敬生。
黎敬生在文叔的陪同下进了兴秋阁,本欲马上躺倒休息。
没想到周节妇也还没有回房去休息,她依然坐在桌边做着针线活儿。她的膝盖上摆放了好几件衣物,桌沿上也还有一些。这些衣物都是黎敬生的旧衣物,本打算丢弃不用的,谁知周节妇居然又翻了出来。
桌上点着一盏烛火,还用小火炉温着几碟小吃以及一壶醒酒茶。
显然周节妇料到了黎敬生一定会在府尹官邸里吃过酒再回家,所以提前准备了这么多的东西,好替他养养肠胃。她一向都是这般体贴,而今天晚上更是如此,很有可能是她觉得自己今天下午跟黎敬生说话大声了些,担心他心里不痛快,所以特意准备了这些东西,又守候至深夜,只为向他表示歉意。
黎敬生没有表态,让文叔自去休息后,就回房间睡下了,话都没跟周节妇说过。
周节妇捏紧手里的针线,暗自咬牙忍住心头的愤怒,而后走到床榻边上,准备宽衣一同入睡。她都已经这般示好了,黎敬生居然还故意翻过身去,用背脊对着她。
她放下解松衣扣的双手,坐在床边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片刻。按照她原本所作的计划,是打算用美人计温柔乡令黎敬生放下心中的芥蒂,再找个适当的时机,问他要他今天下午答应好要拨给她的一千两银子。
可是如今黎敬生一不搭理她,二不提及银子的事,她的计划完全无法施展。
她在床榻边枯坐了许久,最终也没有等到黎敬生转过身来,只好起身到桌旁吹熄灯火,到外面的小纱橱里去睡。但她并没有睡着,这一整个晚上的时间里,她都在捉摸该如何先从黎府里榨取一笔银子,免得她连黎敬生的人都留不住的时候,会两手空空地被赶出黎府。
早上她醒来时,黎敬生已经出去忙了。
被拘押在大牢里这么久,家里的事务没办法管,倒是有文叔帮忙处理;铺子里的事情虽然也有伙计们顾着,但那毕竟是对外的事情。万一有任何地方处理不得当,可是会得罪大主顾,会丢生意的。
因此,黎敬生连早饭都没来得吃,就去了聚宝斋照看生意。
聚宝斋里的伙计们非常称职,黎敬生这么久都没有去铺子里查看过,一切都还井井有条。原先的顾客们也都还会时常过来坐上一阵子。铺子里的客流量与从前相比并无两样,一点儿都不会显得冷清。
黎敬生很是欣慰,立即接过手,忙着盘点铺子时的货物,同时又和客人们闲聊。
不多时,一位经常光临而且又和黎敬生私交甚好的客人进了铺子里。这位客人衣着打扮都很富态,人却极其瘦削,面相看着不太富态,应当是有病在身。他还不知道黎敬生已经被无罪释放了,只是过来随意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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