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爹，辽东的冬天到底有多冷？”杨凌霄骑马跟着杨孝严，这是他第一次回辽东，其实也不能这么说，上次他来过一次，只是那次是征句高丽，他们一路直奔大雪关外等辽东军汇合，路上就没停过。
“冷。”杨孝严笑了笑道：“风跟刀子似的，能给人脸上挂出口子，每次到了冬天，你知道咱辽东军中最重要的是什么不？”
说着杨孝严把头扭过来看着杨凌霄，他觉得杨凌霄不可能知道。
“有什么不满意的？”杨孝严一抬头道：“老子跟他们称兄道弟，跟他们喝酒吃，给虎子专门开这么个店，让他们随便吃随便喝，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人家都是实打实的功勋，他们运气不好能怎么办？我若是另外赏他们，别人怎么看？别人怎么想？所以啊，爹不想那么大张旗鼓的进城，这些老兄弟啊，在路边看我骑在大马上，耀武扬威的，甭管他们怎么想，那眼神，是刀子啊，是扎在我心上的刀子啊。”
“那爹....他们....他们不会.....不会不满意吗？”杨凌霄道。
“穷啊。”杨孝严继续道：“跟着的早，冲的猛，负伤的早，那时候也没什么可给他们的，能把他们送回来养伤就不错了，也没机会立什么功了，能不穷吗？路上那些大户，都是运气好的，他们运气不好，只能这样了。”
“嗯。”杨凌霄点了点头：“他们不是跟你关系那么好吗？怎么穿的都破破烂烂的。”
“穷，是吗。”杨孝严帮着说道。
路上，杨凌霄问道：“爹，这些人....这些人怎么看起来....”
晚上的街道没什么人，也没人注意这对儿醉酒的父子。
等到杨孝严跟这帮老兵喝够了，已经摇摇晃晃的走不动道了，在杨孝严凶狠的坚持下，没人敢送二人，只是让杨凌霄搀着往王府走去。
第二次就是这顿饭，那被人簇拥着关心的感觉，那一张张脸，一双双眼，这一顿饭吃的杨凌霄莫名想哭。
第一次让杨凌霄对辽东有归属感的事，就是那次出征句高丽，看着密密麻麻的辽东军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那种震撼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这一幕让杨凌霄心里满满的温暖，也让它对辽东的归属感更胜一分，他无数次想过家是什么感觉，他总感觉天京城的王府缺一点家的感觉，现在他知道了，这就是家的感觉，这就是他的家。
很快大盆的饭菜端了上来，那一大锅炖里面有菜有有豆腐，看的杨凌霄食大振，一帮人有给杨凌霄拿酒的，有给杨凌霄拿果子的，还有给杨凌霄说这个好吃那个好吃的。
杨孝严跟他们唠嗑，杨凌霄就听着，时不时的杨孝严还给他介绍一下，这个是谁，少了条胳膊，什么时候没的，那个是谁，瞎了只眼，半个子动弹的不利索，攻城时被砸的。
坐下的杨凌霄跟杨孝严，就这样被一群人围着，这些人虽然不是衣衫褴褛，可是也都穿着不怎么干净，但是一张张脸上笑的都很真诚。
俩人这一番对话引得众人连笑不止，那拉着杨孝严的虎子一边笑一边拉着杨凌霄坐下，粗糙的手让杨凌霄感觉被一块磨石握着，仔细去看，那手上还少一根手指。
“嘿！我才不去！到时候人家把我再打死！王爷招最多！老子不上当！”
没想到杨孝严不仅没生气，还冲着门外喊道：“你自己问去！我回头就跟府上交代！让他们不拦着你！”
门外竟然顶回来一句，可把杨凌霄吓坏了，心说这不找死吗？
“王爷！世子长的白白净净的，一点都不像您！您回去也问问王妃！”
“哈哈哈哈哈！”屋内瞬间爆发出一阵笑声。
“知道了！”杨孝严笑着不满的回了一句：“进来就看见你了！着急忙慌的出去站岗，带的那是你儿子吧！怎么！怕我看出来长的像我？你回去问问你媳妇！”
“王爷！还有我呢！我是许大梁啊！”门外传来一声喊声。
“啥世子不世子的，这就是你大侄子！”杨孝严不满的说道，然后又左右看了看：“夜瞎子，老猫怪，还有你，你是之前杨苍手底下的吧。”
一边听着杨孝严的介绍一边赶紧上前，杨凌霄来到那掌柜的面前，那掌柜的两眼放光，像看着什么宝贝一样看着杨凌霄，伸手就拉着杨凌霄的手，看着杨孝严道：“这是世子？”
一群人的气招呼，把杨凌霄都看山了，杨孝严笑着回头看看他，招招手让他上前，指着那掌柜的说道：“来，见见你虎子叔，以前我只吃你虎子叔做的饭，你虎子叔这条腿，那年敌人骑马朝我撞过来，他把我扑倒，这条腿就被马踩断了。”
“王爷！来，酒！”
“王爷，我这刚上，筷子都没动呢，你直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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