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任何事都是有理由的。我说过,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之前让你杀那些人,是因为他们想杀我们,于情于理也应该出手还击。而根据达叔交待,魔教是硬逼他们天水寨三位当家吃下了百日碎心丸,他们受制于此,才会对烟雨山庄下手。如若此话不假,那么他已经负起了责任——不需我们动手,他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易行之长叹一口气。他忽然觉得自己最近叹气的次数,似乎比之前几年加起来都还要多,“这药丸也是罗天教鼓捣出来的邪门玩意儿。服下以后,一百天内若未再吃一粒相同的药丸,则百日后必定心脉尽断而亡,死相惨不忍睹。此毒无法可解,只能以毒攻毒,用新的百日碎心丸暂时压制。故而只需一粒,服药之人的生死便永远掌握在了罗天教手中。达叔这次事情办砸,估计也讨不到新药了……”
“照这么说来,他做出这些事,也是有苦衷的啊……”绮罗蹙起柳叶般的眉梢,俏脸上仿佛带着一丝同情之色。
“这便是所谓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了。”易行之拿竹签挑了挑越来越细微的灯花,轻声道,“毕竟,人终归都是怕死的。关键在于,为了活着,那人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代价?”绮罗有些疑惑。
“嗯。”易行之微微颔首,“如果舍弃了人性中一切美好的东西,仅仅只是为了活下去的话。那剩下还活着的部分,已经不配称之为人了。”
“哦……”绮罗低低应了一声,也不知听没听懂。
绮罗比之从前虽然聪明了不少,但仍是涉世未深,性格单纯得像一张白纸。
可她拥有的力量却是堪称惊世骇俗的。
就像是一个懵懂孩童,手里竟然握着一枚威力无匹的霹雳子。
火药一触即发。纵然是与人玩闹,稍有不慎也会炸得粉身碎骨。
好在这姑娘非常善良,也很听易行之的话,所以易行之时常会找机会给她灌输一些比较正常的三观——不管她现在能不能理解,易行之终究是不希望她走上歧途的。
风雨飘摇,有雨丝偶尔穿过幕帘,飘进了船舱中来。
绮罗轻轻打了个冷颤,把身子又往被子里缩了缩。易行之见此,起身过去拉紧了帘子。不过效果并不甚好,风仍然会从缝隙里不断钻进来。
他索性便在门口蹲了下去,挡住了吹进船舱里的冷风。
“不过,一个小小的天水寨,竟然也打起了烟雨山庄的注意。我们前脚刚出家门,后脚他们就听到了风声,跑到这运河码头上来等我。如果庄中没有内应,那么烟雨山庄的一举一动,必定已处于某些人的严密监视之下了……”易行之说着话,面露忧色,“自上次入侵中原武林败退之后,罗天教整整蛰伏了二十余年;最近又开始频繁跳出来兴风作浪,却不知他们的手而今已伸到了哪里?甚至就连这次仓促至极的武林大会,罗天教说不定也会借此良机大做文章。一定要尽快赶往天州,找爹娘商量商量……”
“但是,放了那家伙走,我们又该怎么去天州呀……”绮罗安静听了一阵,忽而出声问道,“行之你会划船么?”
“这……”易行之被她问得一愣——关于这个问题,他还真没考虑过。噎了半晌,他只得支支吾吾地答道,“以前在电视上看见别人教过,应该可以的吧……”
“电视?!”绮罗美眸圆睁,惊讶于自己又听到了一个新名词,“电视是什么?”
“电视就是……就是那种……差不多像皮影戏一样的东西?”易行之咧着嘴巴,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
“哇!听上去好厉害,我也想看!”绮罗却乐得拍手,紧紧盯着易行之,眼中满是好奇之意,“咱们庄里有电视吗?”
易行之擦了一把额头冷汗:“大概是……没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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