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行之从快步上前,从怀里掏出折扇,而后便大马金刀地坐在了这张方桌旁的椅子上,吊儿郎当的开始摇扇子。
“哟,老易头。”易行之的问候甚是平淡,“下棋呢?”
“小兔崽子,你也来了。”易凌的回答更是稀松平常——他甚至连眼皮也没抬,手里仍是攥着一枚棋子,死死盯着桌面上的棋盘,“这武林大会着实无聊的紧,总得找点东西打发时间。”
易行之兀自砸了咂嘴,转头又朝另一人笑道:“关叔,好久不见了。”
“行之。”那位体格消瘦的中年人,也就是关离恨的亲爹,大衍帮帮主关风雷,此时脸庞上也浮现出了温和的笑容,“在烟雨山庄之外的地方看到你,这似乎还是第一次?”
“嘿嘿,我不爱出门嘛。您就别老拿我打趣了。”易行之尴尬地挠了挠头,而后把目光投到了棋盘上去,“哎哟喂,势均力敌啊?!居然能和老易头那臭棋篓子杀到这等地步,关大叔你又让了不少子吧……”
“狗屁!”不等关风雷答话,父亲易凌却是气急败坏地叫骂出声,“这盘只让了一个马!才让一个马的事,能叫让子么?”
“让一个兵也是让啊……”易行之翻白眼,“对了,司徒老儿他没和你们一起么?”
“我们也不知道他如今在做些什么。好几年了,连个人影都没瞧见,书信也不肯回。”关风雷却是苦笑摇头,“这次武林大会摘星门也没派人来。为了这事,李征前些天还气得跳脚呢。若不是我和你爹力保,摘星门估计已经被冠上那‘私通魔教’之名了……”
“这样啊……”易行之亦是眉头紧皱。
关离恨站在一旁,见他们终于打完了招呼,赶紧插嘴道:“饭点快到了,晚饭咱们去哪吃?”
“吃吃吃,成天就知道吃!还有半个多时辰啊,饭桶!”关风雷对待自己的亲儿子,却远不如对易行之那般和善,一张脸登时黑了下来,“我让你去练那饕餮神功,不是为了让你练饭量的!最近功夫没半点长进,吃得倒是越来越多了……你存心想气死我是不?”
“是是,爹教训的一点也没错。”关离恨唯唯诺诺,媚笑着凑了过去,伸手给他爹捏肩膀,“可这不是行之刚来天州,我想给他接风洗尘嘛……”
亲爹瘦得像条竹竿,儿子却胖得像个皮球。这父子两站在一起,着实会令人忍俊不禁。
“接哪门子的风?”易凌仍是低垂着头,“这小子好打发得很。就算给他喂一把米糠,他也能吃得眉开眼笑。”
关离恨与易行之对视一眼,二人油然而生一种同病相怜般的微妙感受。
易行之安静坐了一阵子,却发现浑身都有些不太自在:“啧,我怎么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看……是错觉么?”
“你不知道吗?你小子如今可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啊。”易凌终于是抬起了头,斜睨着易行之,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上次论剑大会让你小子出尽了风头,还被李征在那飞鸽传书里亲口称作武林年轻一辈第一人呢。你现在坐到这桌来,别人当然能猜到你是谁。”
“啊哈哈,原来我这么厉害吗!”易行之咧嘴憨笑。心下却早已把那李征的直系亲属全部问候了一遍......
这般‘殊荣’,连往届论剑大会的头名秦牧都没享受到,李征竟然堂而皇之地安排到了他头上。
江湖上的年轻人大都气盛,胸怀内憋着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魄。
换句话说,便是‘不服’。
年少轻狂,不服赞誉,不服安排;蔑视一切既定规则,单纯凭借拳头说话,血气方刚,争强好胜。
自己向来声名不显,如今却突然多出个“年轻一辈第一人”这种莫名其妙的称号。听着非常唬人,但其实屁用没有,更不知以后会给他招来多少麻烦事。
易行之已经预见到,以后自家那烟雨山庄的大门外,估计成天都得围着一群,叫嚣着要和自己一决高下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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