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泊尔依旧时常来到零先生家附近巡梭着,想要获取关于这一切诡异事态的蛛丝马迹。
然而如今这座房子的女主人是如此的深居简出,使得安泊尔连与其搭话的机会都难以找寻。
直到安泊尔如往常般在教室中看书时,一名同学跌跌撞撞的走进教室高呼。
“——大疫!”
……
汉斯·米尔,一名普普通通的疫医。
不过成为瘟疫医生本身也许就不是一件这么普通的事吧。
也就是人们口中所称的“鸟嘴医生”,只是因为在面对瘟疫病情时总是戴着的鸟嘴面具为名。
米尔家族是世代相传的疫医家族,甚至干脆就被人们喊作“乌鸦家族”,人们避之不及,以为不详。
不过真要说的话,米尔家族虽然不是贵族,可也是一直接受着官方供养。
便是为了每当此时——
戴着鸟嘴面具、白手套、黑大褂和黑色帽子的怪物、瘟疫的宣告者,手持各种工具对病人进行截肢、放血的场景。这是普通人对‘乌鸦医生’这种职业者的常规印象,即使是其他医生也对他们敬而远之。
谁也不想染上瘟疫。谁也不想莫名其妙的在痛苦中死去。
但是没办法。
我是医生。我是专门针对瘟疫的医生。我的职责便是把自己扔进瘟疫的泥潭中,来把其他误入其中的人们托举而出,离开这危地。
至于自己能不能上来?
当然是想要活着的,也能可能活着回来的。
毕竟自己是专业的嘛……自己从小到大这一二十年的所有学习不都是为了这个时刻吗?
汉斯如同想要催眠自己一般反复在内心中念叨着。
他戴上白手套,穿黑袍,戴上面具。
“我的手没有颤抖……我也不害怕……这只是我自己的错觉……”他告诉自己。
他想要迈开脚步,才发现自己的战栗究竟如何剧烈。
他的脑海中闪过自己的父亲,闪过自己的母亲,闪过自己的祖父,闪过自己的叔叔,闪过……
他们的脸痛苦狰狞而可怕。其上的苍白、病斑与扭曲的表情与怪物无异。
是的,米尔家族的人都会死。都会死于瘟疫。
这是家族的宿命。无一例外。
事实上家中几乎无人活过五十岁。四十岁实属“长寿”。
都说凝视深渊的人也会堕入深渊,大概疫医便是这样。
“我也一样。我也会像他们一样因为治疗那些可怜的病人而感染死掉。”汉斯自言自语着。听起来像是胆怯,但随后声音却越来越大。
“是的,我知道。可我的长辈们,米尔家族的祖先们真就不知道吗?他们不也清楚自己的命运,但还是奉献了生命拯救了更多人吗?
他们也渴望安息,可为了家人不也还是在知道自己得病后宁愿死在那‘战场’上吗!”
汉斯逐渐喊出了声,他开始喘息起来。
是的,医生治疫的残酷程度,可不一定比士兵的战场更加轻松。
“啧,这般犹疑的样子真是丢尽了米尔家的脸。”
汉斯擦擦脸上的汗水,走出家门。
“明明不是第一次面对瘟疫了,还得给自己做心理动员,真丢人……父亲假如还在的话肯定要把我大骂一通。”
“但是我真的不想像他们一样不能寿终正寝啊……”
“可是怕死又怎么样呢?我还是要拯救这些落入疾病中的人们。”
“舍我其谁啊。”
汉斯絮絮叨叨的嘟哝着,但是他正如之前几次一样,不可能真的在瘟疫面前后退半步。
“不专业的都靠一边去才对。”
如此,分神的他差点撞到了迎面走来的人。
“啊,先生抱歉……咦,是您?”
零先生看着神情有些狼狈的汉斯,不由得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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