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尚宫走后,朱之仪跪在地上,许久没有起身。夕阳下,她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要不,去劝劝罢!”
晏南珽的乳母看着可怜,对刘婼说道。
可刘婼仍旧觉得自己与朱之仪没有什么话可说,低头一笑,说道:“劝人,我是最不会。”
“你们还有蜡烛吗?我的快用完了!”这是朱之仪半个月来,跟她们说的第一句话。
“有!有!”
乳母抱着晏南珽,去柜子里给朱之仪找了三支蜡烛。
朱之仪惨然一笑,不知道是向谁说:“还真有啊。”
刘婼擦洗地板回来,乳母把朱之仪来过的事跟她随口一说。刘婼起初也未曾在意,只是抱着妁伊在廊下吹吹风。
“夜里风凉,回来吧!”
乳母招呼刘婼回来,也顺便侧首看了朱之仪的屋一眼,三支蜡烛还真是明亮啊,乳母不由的感叹道。
刘婼起身,见乳母正望向朱之仪的屋子,也顺势看了过去。
“天呐!走水了,永安宫走水了!”
这一夜,整个皇宫都被永安宫走水的事惊动了。连平日里不问宫中闲事的太后都赶了过来。这里虽说与冷宫无异,但是终究住着齐国质子,他若有个好歹,便又是一场遏制不住的齐魏战争。
“怎么样了,皇帝?”
太后原以为自己来的算快的,可是当她靠近永安宫时,才发现姬宏铎已经站在院内。
“朱之仪,殁了......”
“就是朱司徒家的那个庶女?”
比起齐国质子的安危,朱之仪的死似乎并没有激起太多的涟漪。
姬宏铎点点头,眼神有些飘忽,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虽是个庶女,却也是朱敏唯一的女儿。况且哀家听说这段时间为了军饷的事,他也是四处奔波,又提出缓发文官俸禄的法子,才解决了你的燃眉之急,得罪了不少文官,也算是替你立了功了,实在不该寒了他的心。”
太后的意思已经很明确,姬宏铎听得清楚。担心太后年迈,夜里受凉,忙让成海送太后回宫休息。
“良人朱之仪于天成七年八月初六薨逝,奉皇太后谕旨:良人朱之仪淑德彰闻,宫闱式化。倏尔薨逝,予心深为痛悼,宜追封为夫人,谥号温淑。”
皇后景葙在检查朱之仪尸首时发现,她的伤口一直没有愈合,还有反复挑刺的新伤。心中大概明白了些什么,忙完她的丧仪,回到栖凤宫已经是深夜。
敦夫人慕容月卿,敬八子竺迟枝一路送景葙回宫。
“这个朱之仪也正是好福气,殁了还连晋两品,赐了封号。”
敬八子的话才说出口,敦夫人就偷偷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深知自己说错了话,又想再做些弥补。
“只可惜,人都没了,这些东西又有何用?”
画蛇添足,景葙停下了脚步,怒视着敬八子,训斥道:“她才没了,你就在本宫面前议论,是存心让别人议论本宫治宫不严吗?她是本宫五年的姐妹,如今殁了,本宫心中悲痛,口不能言!倒是你伶牙俐齿?追封无用,待你百年之后连奉香的人都没有,你便知道有没有用了。”
竺迟枝闻言敛裙跪地:“娘娘息怒,嫔妾知错,以后绝不再多言。”
“敬八子妄议宫妃,禁足一月,罚奉三月,以儆效尤!”
敦夫人扶着景葙继续往前走,竺迟枝独自跪在风中抽泣。
栖凤宫内,有芷备下了热茶,给两位主子暖身。
“本宫跟你说过了,蠢钝的人不适合在宫中生存,这个竺迟枝自作聪明,早晚害人害己。”
“是,月卿记下了!”
“此外,朱之仪的死没有这么简单,这宫里有主意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景葙说罢,品了一口热茶,轻轻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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