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不能激动,不能动气,所有的情绪都不能剧烈,想要继续活着,这便是代价之一。
尽管很难,但他还是做到了。不止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而是更上一层楼的心如止水。
再苦再难他也得做到!
在亲眼看到那些仇人遭到报应之前,他必须活着!
“兄长”闻言,想要劝他想开些豁达些,可是想了想,却什么话也没说。
自己有什么资格劝他放下?他自小忍受的病痛折磨自己从未经历,他遭受的那些对待自己更是难以想象。
宫里的阴私处处皆有,可自己所见识到的,与他真正经历的比起来,恐怕是小巫见大巫。
不曾身处他所在的地狱,又有什么同他说教劝他释怀?
还是男子的咳嗽声打破了沉默。他攥紧了拳头杵在嘴上,一声又一声,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痛苦。
“兄长”见他这次咳得比方才哪一次都更加厉害,赶忙上前询问:“药呢?放在哪儿了?”
男子已经咳得说不出话,另一只手指了指腰间。
“兄长”会意,立刻从他腰带里翻出一个不起眼的小瓷瓶,倒了粒黄豆大小的药丸子喂他服下,又帮他顺了半天的气。
“多亏兄长相救,小弟感激不尽。”男子终于缓过劲来,微笑着道谢。
“兄长”叹息一声,道:“你这脾气,若是不这般执拗,身子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不见好转。
仇,是一定要报的,可身子也该好好保重才是。”
“兄长教训的是,小弟一定紧急在心。”男子答道。摆明是在敷衍,却礼貌地叫人生不起气来。
“你素来有主意,我又何必多费唇舌讨嫌。”“兄长”也笑了,旋即敛了神色,正经道,“这件案子还是尽快了解的好,若是真等那个商贾之女回来还未有决断,只怕会节外生枝。
你养身子的时候抽空帮着为兄想想该如何才能万无一失地把老十二的罪名坐实了,如此一来,咱们才能高枕无忧。”
“兄长所托,小弟自当竭尽所能。”男子应道,“天色不早了,快到御医请脉的时辰了,小弟也该回去了,以免走漏了风声徒增麻烦。”
“兄长”点点头,道:“是该早些回去。你的身子还是要仔细着才好,日子还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遇见了能治好你的神医了也未可知。”
“小弟告辞。”男子笑了笑,没多说什么,起身走到帷幔前,从袖中拿出一只小巧的铜铃,轻轻晃了晃,铃声悠扬,传出去老远。
很快,便有一名随从打扮的男子怀中抱着什么,领着四名抬着小轿的轿夫快步跑了过来。
随从道了声罪,掀起帷幔进去了。先是对着“兄长”行了礼,随后便将抱着的狐裘披在男子身上,好一番整理,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然后,小心翼翼地搀着他走出了帷幔。
等候的轿夫极有眼色地迅速掀开轿帘,遮挡着男子迅速又稳妥地上了轿子。把轿帘遮严后,抬着小轿飞快地离去。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利落非常,显然已不知这样做了多少回。
望着小轿消失方向,帷幔里的男子倒了杯茶,惬意地细细品尝起来:“上等的香茗就摆在面前,却不能一尝,属实也是个可怜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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