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故国已云久,地馀风流情。
山花不断市,江鸥长入城。
青溪泓玉水,红楼调春声。
斟酌飞仙过,枉辔一来行。
且不说李想去取何物。驿馆内,朱竹诧手里拿着一份邸报走进中厅:“如海兄,你这扬州之行恐怕凶多吉少!”
林如海闻言一愣:“此话怎讲?”
“前任扬州巡盐御史自缢了。”
“什么?”林如海大吃一惊!自己这还没交接呢,怎么前任就死了呢?
朱竹诧将邸报送到面前:“你来看!好恶毒的心思。给你来个死无对证,看你如何应对。”
严绳孙快步从外面赶来:“祸事祸事!金陵盐仓大火,烧掉一半官盐。江南总督已命湖扬二州盐库递解官盐去往金陵。”
朱竹诧嘿嘿冷笑:“您老恐有不知,扬州王盐课已经自缢而去,恐怕这扬州官库已经空了!”
这朱竹诧为何如此断定呢?此人朱名彝尊,字锡鬯(畅),号竹坨。嘉兴人士,曾祖朱国祚为前代状元,官至礼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诗书官宦之家,与林如海乃是同窗兼同科相交深厚。故此对这些官场之事,了如指掌。
严绳孙闻言也是大吃一惊:“怎敢做的如此下作?为了一个皇位,竟敢误国!”
林如海急忙言道:“荪友兄请慎言!事到如今,不进则退。我林海一家世受国恩,此时正逢国朝板荡之际,正是我拨乱反正之时。这扬州的盐税,我林如海是要定了!”
门外一人鼓掌而进:“好!好!好!林探花敢去撸这虎须,其勇可嘉!我有一计,能使林盐课平安接任。”
来者是江南三布衣的姜宸英字西溟号湛园。
“西溟兄有何高见?”
“恰逢王盐课身故,如海兄需遣人前去吊唁。一来是逝者为大、前者为尊,你这个接任的盐课要给足面子。二来就是暗中打探消息,尤其是民间逸闻坊间传说。待得一切妥当之后,你再赴扬州接任便可。”
众人齐齐说妙,林如海摊开笔墨上书朝廷,言道王盐课刚刚身故,家中也是大乱之时,不可逼迫太甚,待得安排完丧事过后,腾清御史府,方可就任云云。唤来信差,将信折发出。
林如海拱拱手问道:“不知三位仁兄谁去辛苦这一趟呢?”
姜西溟言道:“若是以往,我替你跑这一趟也无有不可。不过嘛,现而今有一个更好的人选,林海兄怎地不用?”
“是谁?”
驿站门外忽然响起喧哗之声,似是有什么热闹。李想笑呵呵打门外进来说道:“不就是一辆四轮马车吗,瞅你们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姜西溟用手一指李四维:“就是他!”
李想滴溜溜眼珠乱转,转身就想跑。明摆着要被坑,岂能不跑。
朱竹诧掏出几张纸条晃了晃,姜西溟摸出一把折扇摇了三摇,严绳孙掏出一沓银票点了又点,林如海举着自己一方私印慢慢品鉴。
李想神情无比庄重的走过来,先将老师的私印揣在怀中:“老师有事,弟子理应服其劳,还要借林泉管家一用。”再双手接过银票:“我正好有些生意要做,严老就算入股了啊。”一把抢过竹诧的借据撕碎,几下塞进嘴里嚼咽下去:“这纸的味道不错。前段时间谈的新闻纸,我已将程序记录在册,您随时可找我老师索要。”
最后接过折扇递给老师说道:“您先帮我收着,我这次要给他们来出卧龙吊孝,会会这些江东大族。”
“计将安出?”姜问。
“扬州为表,金陵才是里。我要去金陵下药。”
“金陵甄家根深蒂固,急切不得。”严嘱。
“我从薛家下手。”
“薛家家主也是非常之人,怕你难以接近。”林说。
“老师,您知不知道什么是坑爹?”众人满头雾水的样子,极其让他满足。
扬州,前御史王家,门前高搭席棚,纸人纸马摆满了巷道,来往下人皆身穿白孝,迎来送往。
巷口来了一位老管家,缓步而行来至门前,随手递上白帖,早有人迎上来接过,唱贴的看了两眼喊道:“兰台寺大夫林大人吊唁,举哀!”里面瞬间哭声大起。片刻过后,这位老管家吊唁完毕,出巷口而去。李想远远的跟在身后,看着几个汉子跟着林叔一路,直到上了一辆马车出城,才转了回去。
李想去了一处家庙,和里面的僧人见过礼后,捧着一本佛经跟着念。
日落时分,一群僧道尼进了王家。放过晚饭后,来客渐稀,王家的下人们瞅着空挡四散而去,有约着喝酒的,也有约着打牌的。一个披着去秽衣,戴着头袖的半大和尚出来找茶喝,一个下人不耐烦的喝到:“刚念了几遍经啊就喝水?”
小和尚诺诺而言:“师兄让我来的,要不回去会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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