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天道不可诘,吾当责尔螟。
方今绝才惹,何故播膻腥。
野草离离尽,秋禾穗穗零。
知君恤民意,鬓减数茎青。
送走了东西二王,李想请出徐侍郎,对群臣言道:“这位是礼部侍郎徐大人,他编纂了自秦以降各朝虫灾的年份考,其中最值得考究的,就是每逢此时喊出清君侧的那些人,多数都或反或叛。所以刚才喊着清君侧的下朝后别走,宫门外见。”
徐光启向群臣一躬,掏出自己的折子,这一腔的心血汇聚成书,难得被王爷赏识,才有这大朝议上露脸的机会,当真是口吐莲花,滔滔不绝。
间或有人异议,也被他逐一驳回,赢了个满堂彩。
天子甚是喜爱,特命黄门端了两杯茶,一杯给他,一杯给了李想。面对群臣言道:“这才是珠玉之言,谋国之言。你们要清君侧,要朕的罪己诏,只要能拿出如徐卿一般的论证来,朕又如何不可呢?灾情紧急,万民嗷嗷待哺之时,还纠结着什么顺王杀人、奸党乱政、君王失德!朕就要你们看看,你们口中这个失德之君,是如何平复这场灾祸的!四维啊,你可有了章程?”
李想深吸一口气,出班奏道:“臣有一言要对左大人讲。”
左遗直苦笑一下,出班而立:“顺王有话请说。”
“龟山有书院名为东林,两侧刻有对联一副,其上联曰: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下联是: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我早有心去探访一二,可你们这入耳和关心却做得不够,颇让本王失望。”
左遗直拱手言道:“是我等让顺王失望,非关书院。”
李想点点头:“我自扬州开启报业,那时左大人就已经为官了,扬州与无锡如此之近,怎么就至今不见你们东林的报纸呢?可见什么关心都是假的,你们不屑那些升斗小民的事端,一心就奔着庙堂而来。想的都是风雨,写的都是圣书,你们的家仿似天上,人间哪值得你们照看?”
杨御史出班反斥:“顺王所言太过,我等为官不就是为了万民吗?”
“那你说说,今日无锡的菜价几许?京师米粮又卖多少?成都的一斤猪肉为什么比金陵的贵呢?”
“这些都是生民小计...”
李想打断他的话:“可这些都是生民活命的大计啊!这就是家事!就是这些亿兆小事,汇聚到朝堂上,才变成了国事天下事!杨大人,你当官前不吃饭的吗?”
左遗直挥挥手,让杨御史回去,深思了一会问道:“顺王的意思是,我等不够务实吗?光斗受教。可文章千古事,我等必不会放下正气之争。”
“左公啊,这世上的人千样百样,各有各的出处用途。你们有这正气是好的,可这小人难道就不能做正事了吗?李进忠,这个你们口中的阉党党魁,霍乱朝中第一人。他能两天买下全京师的鸡雏鸭雏,还能按住价格不让上涨,并雇人妥善安排照顾,已经送往了陕西之地。
而刚才喊出清君侧又来质询本王的房可壮呢,知道了李进忠这个小人要收鸡鸭灭蝗虫的“阴谋”。纠集了东林学派的“正义之士”,让山东的雏鸡雏鸭价格是一日三涨,并用官府名义强行收购,运到京城卖给李进忠。因没有妥善照料,病死无数。可就这样,他还是赚的盆满钵满。
左大人,就事论事,这件事上,你用理学为本给本王个答案吧。”
左遗直等龟山党大吃一惊,想说不可能,又觉得能让李想当朝讲出来的话,怎会有诈。
房可壮力争道:“那是本官怕阉党搅乱京师物价,故此行的计谋。他们拿着朝廷的银子胡乱采买,我就不能用官府议价了吗?”
杨御史看左遗直脸色不对,小声问道:“这里有问题?”
左遗直痛苦的点点头:“那是顺王罚的李进忠,这钱是他自己出的。”
“啊?!”杨御史就觉得头皮发炸:“他就这么心甘情愿?”
“愿赌服输。”
杨御史差点吐血,狠狠瞪了一眼房可壮,出班奏道:“顺王爷可继续讲了,房御史之事,自有定论。”
李想知道这位是君子,他要说定论,必能给自己答复。又指指李进忠:“还说他,为了和你们党争,就敢私通那边的绿帽子北静王,私自调动六万大军回了山海关。要不是本王能打,我早就和那七万百姓一起溺毙在辽河之中。
李进忠,就事论事来说,这七万冤魂有你的一刀。此事你可敢认?”
李进忠躬身而言:“老奴被奸人迷惑,只是想着害你,并不通军略,故此酿成大祸。老奴愿救活此次灾民十万,以赎前罪。”
李想哈哈一笑:“各位同僚,一个是真小人,一个是伪君子。还正好是你们两家的要员,此事要如何写上史书啊?”
左遗直问道:“王爷可有高见。”
“你们都说自己爱国为民,一群人是苦读诗书满腹经纶的出来害人,另一群人是骤得高位穷凶极恶的出来害人。根本就是一丘之貉!还分什么高下!既如此了,那就争在明面!为国事争,为万民争!”
扭回身奏道:“臣请开天下察计!到底看看这两波人马的执政之道。臣请改天下察计由六年一查变为三年一查,能者上庸者下,不管是何背景派系,能让臣民吃饱了饭就是个好的。如不能,就滚回去!做学问也罢拉车修脚也罢,总之不能留下来荼毒我万民。”
杨御史和李进忠同声而问:“何人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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