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曰:
昵昵儿女语,灯火夜微明。
恩怨尔汝来去,弹指泪和声。
忽变轩昂勇士,一鼓填然作气,千里不留行。
回首暮云远,飞絮搅青冥。
众禽里,真彩凤,独不鸣。
跻攀寸步千险,一落百寻轻。
烦子指间风雨,置我肠中冰炭,起坐不能平。
推手从归去,无泪与君倾。
第三日正午,韩城县衙大开宴席,“林绛珠”要宴请秦王世子。一扇屏风分隔了前后,林红玉身穿钑花金带红罗圆衫戴着帷帽站在屏风侧边,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不时的与世子身边的侍妾答对。
晴雯一身纻丝绫罗的真红大袖衫,上面是金绣云霞的翟文,深青色的霞帔褙子,有霞帔二条;头上戴的是双珠牡丹一品冠,上有珠翟五枚;珠半开三个,翠云二十四片,翠牡丹叶一十八片绾住了青丝,端坐在椅子上,不苟言笑。
身旁站着宝钗两个丫鬟莺儿和文杏,还有绣橘在一旁斟酒布菜。
听着林红玉在外边胡乱扯着闲篇,晴雯问着她们:“可都准备好了?那我就叫她们进来参拜了啊。”
绣橘点点头:“只要让我过了手,我准知道是什么料子。”
文杏小声嘟囔:“就不能省点事,非要我们累着才好?莺儿姐姐你说呢?”
莺儿攥紧了小手:“不怕不怕,我只要仔细看过了,也就能记下样子,文杏你帮我配线就好。”
商议已定,林红玉对那些侍妾丫鬟们说道:“既已来了,不见一面也是不好。你等随我来,县主有请。”
一阵钗环响起,莺莺燕燕进来十几位,按着位次站好,深福一礼,口中说着拜见县主。
绣橘和莺儿赶紧过去挨个的搀扶,一双手就在人家服饰间摸来摸去。
晴雯死死盯着几件衣服看了看,装模作样的请她们起来,学着贾府老太太的说话,先是问府里可好,再问王妃可好,罗里吧嗦问了一圈,才让她们下去。
轻启檀唇对外面那个世子说道:“世子来意我已知晓,只是这赈灾的粮,没有王爷的手谕,我一颗也放不得。”
话是这么说,几个姑娘手里可忙活开了,绣橘打开了旁边放着的箱子,抽出一批绸缎,用手摸了摸,满意的拿了出来,一把剪刀刺啦一声就剪了开去。
外面传来世子的声音:“本世子自不会让绛珠为难,这里有我秦王府的照会公文,若是有错,也是我秦王府的错,与县主无关。”
文杏抱着一个线匣子,挑挑拣拣,选出了十二种颜色来,三根一股放在小手里,绑上一块压裙角的玉佩,两只手一搓一捻,那玉佩滴溜溜转了起来,一根五彩线就露出了头。
晴雯抓着绣橘裁开的绸缎,一边压角分段,一边说道:“那就好那就好,等着酒宴之后,就让蒋大人陪着世子去点验吧。蒋大人可陪世子多饮一杯。”说完话就把一块布头放进嘴里,玉齿一咬撕开一个口子,双臂一使劲,刺啦一声分了两半。
这声音,把外面的人吓一跳,林红玉笑嘻嘻说道:“绛珠撕了封条拿钥匙,世子可痛饮几杯。”
蒋允仪放开怀抱,把那年少时的手段使了出来,直哄得世子眉开眼笑。杯觥交错间酒酽花浓。
晴雯拿起针线,镂月裁云中刻翠裁红,看的旁边的莺儿很是不忿,捻起文杏捻好的线,双手犹如穿花蝴蝶一般,一个个衣襟领扣转眼间就做了几个。
绣橘感叹比不了她们,老老实实寻块料子,蹲在一边做褙子去了。
林红玉把屏风掩住,自己也进来帮忙,半个时辰后,四件秦王府丫鬟的服饰就做完了。一人一身偷偷换了过来,再把换下的衣服包了一个包袱,蹑手蹑手的出了后门,轻车熟路的转到大门前。
那把门的秦王府兵丁只认衣衫不认人,笑呵呵问着几位姐姐做什么去。莺儿举举包裹说道:“有位姐姐的裙子坏了,我们去配几根线。”
果然就放了她们出去,转过一个街角,两辆大车等在那边,贾芸一努嘴,四个姑娘一人寻了一个大桶钻了进去。贾芸和倪二推起车就走。
蒋允仪咳嗽了两声,听里面并没有回复的动静,就心知肚明了。假意不胜酒力要去如厕,扒着自己衙门的后院墙跳了出去。
柳湘莲正等在那里,扔给他一包衣服,扮作一个老仆跟在湘莲身边,用一顶斗笠遮住了面孔,也是县里人流不多,早就给他们散了出去,就为着今天呢。
城门口处,倪二揽着那个班头过来:“就这点事,还查什么查?拿着这些喝茶去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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