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曰:
四十君王,三百载间,兴亡一家。
叹幕府峰高,生涯社燕,胭脂井暗,富贵飞花。
山骨呈羞,江声带恨,磨尽英雄岁月赊。君知否,是枋头灞上,著数全差。
倚空长剑吁嗟。奈争战年来似乱麻。
但苍陵古冢,白杨啼鴂,荒园废沼,青草鸣蛙。
旋盖东南,风涛天堑,难比兴亡隙地些。休凝伫,望长安路杳,夕照愁鸦。
七月末,李想接到朝廷旨意,收了东、南双王印信,并礼送东王一家并一些残部登船东去。南王自去滇池。自此东南之乱风平浪静。
同日,李想登船北上,急匆匆向京师奔去。天子全身浮肿,以致卧床不起,急召内阁大臣、科道诸臣在乾清宫议事。顺王也在其内。
一路风雨无阻,终在八月乙巳日赶到了京城。来不及洗去征尘,直奔皇城乾清宫。
将进门时,就听里面已经有了旨意:封魏良栋为东安侯。
李想站住了脚步,心内五味参杂,这魏良栋就是李进忠的亲侄子。而这东安也是东平南安两个封号并在了一起,恰恰还是自己亲手夺了下来。好个李进忠,这巴掌可真是打的响亮。
内侍见他到来,就去宫内传了话,不多时让他进殿说话。
李想咬咬牙,此番要是忠信王不能继位,只有造反一条路了,朝中可是容不下他。这要是不争,更待何时?先不说什么从龙之功,要灭李进忠必要忠信王才可。
进殿施礼,只见天子半躺在龙塌之上,见了他竟有喜悦之意:“顺王一回来,朕心甚悦。来来,见见朕选的国之重臣。未来就有你等辅佐朝纲了。”
旁边过来两人,一个是秉笔内侍、东卫厂督李进忠,给李想见礼说道:“魏忠贤见过顺王。”
李想嘿了一声:“你到底还是叫回了本名。”
魏忠贤垂首说道:“天子命我改回本名,好以本来面目辅佐朝纲。”
另一位则是新任吏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现为首辅的黄立极。
李想和他还礼问道:“首辅现在兼国否?”
黄立极连忙说道:“臣只是暂代朝纲,无有兼国之意。”
天子轻声笑起来:“四维啊,不要这样咄咄逼人。你我君臣一场,我自是知道你的心思。若是没有你的操持,我这几年也过不得这样舒心。父皇交给我的江山,也不能有今日的繁荣。只是朕的身子却是不行了,不能看着你为朕收复西域,却是一大憾事。”
李想沉默不语,只是仔细瞧着这位仅在位十三年的天子,心头叹息不止。先有争位移宫之难,再有党争乱政之灾,一手扶起的阉党平了党争却祸了国。这十三年,他又何曾有过一天的安稳?
天子喝了一口水,缓缓而言:“天下事,自有你们这些朝中重臣襄办。朕只能做最后一件事了。只因朕的福薄,故此至今没有存活的子嗣。故此,朕决意将这大宝...”
魏忠贤忽然说道:“谁言天子无后?恭贺圣上,后宫之内,已有喜讯矣!”
李想接话说道:“臣闻皇后快进临盆,怎能说无嗣?”
魏忠贤言语为之一涩,继而说道:“顺王征战在外,有些事还不知道。后已产下一女,被封长公主。”
“为何不昭告天下?”
“只因国事繁忙,故此耽搁了些。等着长公主周岁时,再昭告天下的。”
李想扭头去问黄立极:“首辅也是这个意思?皇后产女,可有周岁再报的?史书上怎么写你这些中书重臣?他一个内侍,权力再大,不过是皇家的家臣,竟然能替家主做主了吗?”
魏忠贤许久没被人这样冒犯了,刚想发怒,天子就劝了下来:“进忠啊。顺王妃与皇后交好,这事你就不要管了,交给王妃去办。朕身子不遂,竟也顾不上这些。真是委屈了皇后与公主了。”
说完这句话,玩味的看了看魏忠贤问道:“你刚才说后宫又有喜讯?可是真的?”
魏忠贤急忙跪下回话:“正是,虽是一名宫女,但已有太医院御医诊脉,确定无疑了。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趁着他磕头的空档,天子目视李想,李想缓缓点头,贾元春带出来的密旨他已经看了。用手向下比划了一下,示意天子。
天子呵呵一笑:“朕知道了。先让她好好养着吧。”
点手唤过忠信王来,拉住他的手说道:“江山就交给你了。你那皇嫂几次对我言道,吾弟当为尧舜。朕也知道你的才干,必能不负这父皇与兄长留下的基业。只是...魏忠贤等还是能为国操持的,好生用之。”
又指指阶下站着的李想:“朕把他给你留下,你们再续君臣之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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