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镇的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他嘴里哼着欢快地小调,在越江边上悠闲地奔跑着。
塑料袋里,除了顺德包子铺买来的早餐,还有两瓶42度的牛栏山。
这是龙叔点名道姓的必备物资,他还留了句口头禅:宁愿不吃早餐,也不能少了牛栏山。
回到桥下的落脚处,龙叔还在沉沉地睡着,阳光穿透过简易的帐篷照射在老人光秃秃的膀子上。
虽然还未入冬,但是刺骨的冷风已经开始弥漫,特别是早晨,异常冰冷,即使有阳光照射,仍然阻止不了寒风肆虐。
不过龙叔似乎已经习惯,别看他身材瘦小,但是膀上漏出的腱子肉可以表明,他是个练家子。
“龙叔,起床吃早餐了。”熊镇走到帐篷前,将袋子放在地上,然后自顾自地拿出了一个豆沙包,开始啃起来。
龙叔彷若未闻,身体依然纹丝不动。
熊镇挠挠头,陷入沉思,一个恶搞般的想法涌上心头。他拿出一瓶牛栏山,打开瓶盖,一道香气四溢的酒香立刻透过瓶口传了出去。
龙叔猛然一抖,本来瘦小的身体犹如灌了兴奋剂,一下就弹了起来。他盯着熊镇手里的牛栏山,眼里激动的表情溢于言表:“快给我,赶紧的。”
熊镇笑了笑,不再逗他,赶紧把整个瓶子都递了过去。
龙叔接过牛栏山迫不及待的朝嘴里灌了一口,之后,他用衣袖擦了一下嘴角残留的酒渍,心满意足地笑了。
“龙叔,你吃点东西吧!大早上的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熊镇的语气当中满是真诚地关切。
这么多年来,他几乎很少体验到亲情的快乐,不知为何,对于眼前的老人家,却是与生俱来地生出了一种亲切感。
龙叔摇摇头,又灌了一口,才心满意足地放下酒瓶,满面微笑着说道:“阿镇,谢谢你,没有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嫌弃我。”
熊镇被这气氛感染,也不禁红了眼眶:“龙叔,快别这么说,毕竟在这座城市,咱们都是无亲无故的人。”
龙叔把酒瓶放下,顺手拿了一个豆沙包。
他想起熊镇昨夜说过的话,他想变成有钱人,他渴望名利,渴望尊严,不愿做一个在底层挣扎地灵魂。
龙叔看了看眼前一脸憨厚相的熊镇,开始陷入沉思,脸上表情忽明忽暗,漂浮不定,不知在想什么。
只见他开始翻来覆去的把玩着手里剩下的包子皮,整块皮屑都被他捏做一团。终于,他还是忍不住地问道:“阿镇,你真的想成为有钱人?”
熊镇点点头,眼中流露出的不容置疑的神色。
“唉。”龙叔叹息一声道:“爬得越高摔得越重,你龙叔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熊镇不再说话,而是伸手把龙叔刚刚喝了两口的酒瓶藏在了身后:“龙叔,以后这个酒你要少喝点了。”
龙叔看了看了看熊镇,虽然酒瓶被没收,不过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怒气,而是继续啃着手上的包子屑。
瞧见龙叔默认了自己的行为,熊镇地心里略微有些高兴,他说:“龙叔,我知道你的意思,所谓高处不胜寒,这个我是知道的。但是,有些事,有些经历,逼着我不得不去走向那一步,即使前方困难重重,我依然不想放弃。哪怕粉身碎骨,我也要达到目标,因为,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龙叔点点头,把手里的碎皮扔掉,又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酸菜包晶晶有味地啃着。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内心升起一丝赞许。特别是熊镇脸上浮现出的那种刚毅不屈的精神,让他心里荡起阵阵涟漪。
这脾气,跟我年轻时一模一样。
老人凝视着眼前的虚空,似是陷入了沉思。
龙叔本名周龙,他是在一个重组家庭中长大。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父亲重新讨了个后妈。
后妈是个母老虎,家里的地位举足轻重,说一不二,父亲一点插嘴的机会都没有,特别是后妈有了孩子,对待周龙就更有恃无恐。他的童年生活,几乎是在毒打和谩骂中度过。
那天,天气晴朗,一切如往常一样。周龙放学回家,由于关门的声音稍微大了点,正在熟睡中的弟弟突然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后妈从厨房跑出来,看到这一幕,瞬间就炸了,她拿起一根晾衣杆对着周龙就是一顿毒打。
这个过程整整持续半个小时,周龙实在受不了了。他不顾一切冲出大门,落荒而逃。
那天,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最穷无非讨饭,不死终会出头,此时的周龙只有8岁,从出门闯荡到人生巅峰,再到此刻的落魄,他从来没有回过那个家,跟那个没有温度的家也再无关系。
……
龙叔对着虚空深吸一口气,目视前方,目光中带着一丝坚毅,一丝决绝,一丝挣扎。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正脸对着熊镇说道:“也罢,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那老朽就当助你一臂之力了。”说着,龙叔突然伸出一只手搭在熊镇的右肩上:“跪下磕头吧,乖徒儿。”
熊镇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兴奋,他的内心其实已经把龙叔当成了父亲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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