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欲言又止,想上前搀扶,又怕小主人发脾气。眼见对方神情颓废,眼神黯然,管家也不敢多事,悄悄候在一旁。
陈定坐在眠床上,只觉全身无力,虚脱的难受。心灰意冷之下,也没了以前的好奇心,只是那样呆呆坐着,眼里没有一丝神韵。
“公子刚刚醒来,要不让大夫看看伤情如何?”
伤情如何?陈定一脸不解的看向说话之人,眼前的男子佝偻着背一脸诚惶诚恐,眼里满是血丝,疲惫的神情里带着几分惊喜,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他是……吴管家?陈定初时只觉眼熟的厉害,细细想去这才发觉,眼前之人竟是第一世给自己打理府中庶务的管家。
彼时的吴管家比第一世年轻了不少,只是神色憔悴,一时判断不出真正的年龄。他怎么在这,我又是谁?
陈定缓缓站起身,默默向吴管家走去,想要确定眼前的场景是不是真的,想要确认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曾经请过的那个管家。
刚刚走了两步,陈定突然觉得有些头痛,轻轻扶额却摸到粗粗的纱布。原来自己的头部受伤了!
“公子没事吧?”
管家扶着陈定坐回眠床,背后塞了两个枕头半躺在床上。长须大夫默默坐在床边搭脉看诊。
陈定趁着空档悄悄打量屋子里的摆设。八尺眠床,三尺榻板,屋子中央靠左侧摆了一方凭几,另一侧安置了圆弧形的三足几,凭几旁边放置隐囊,地上铺有席垫。
真是奇怪,自己脑子里无缘无故会冒出这么多古代词汇。以往自己只知道桌椅板凳,根本认不清古代的器皿家具。现在似乎突然开了窍,只一眼便能认出这么多东西。
“候公子已无大碍,多休息几日便可痊愈,老夫留下一剂药方,按时服用即可。”
“劳烦大夫了。”
长须大夫开好了药方,又叮嘱了几句,吴管家客气的命人将大夫送出了驿站。侍卫们见主人醒了,识相的退出房间守在屋外。
几个小厮在管家的吩咐下,煎药的煎药,跑腿的跑腿,各自忙活起来。屋子里只剩下陈定和管家两人。陈定只觉胸口闷的慌,心里莫名的有些难受。
“吴管家。”刚一开口,陈定这才发现自己身子确实有些虚,连声音都有气无力。
“老奴在。”
管家急忙上前听候吩咐,陈定心中一阵惊喜。看来没认错人,的确碰到老熟人了。只是不知道十多年前,吴管家是在哪个府上当差。
“陪我出去走走。”
“公子刚刚醒过来,身体怕是有些吃不消。”
“我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心里难受的慌,出去心情会好一些。”
管家虽有些为难,不过看着小主人冷峻的神色,想想还是答应的好。若是这位祖宗又耍脾气了,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陈定刚下床,发觉没鞋子。转头望去,管家正弓着腰在床的当头挑选合适的鞋袜。履、屐、靴,陈定瞧了一眼便认出了这些穿戴之物。
管家细想了一阵,拿了一双靴子过来,替主人穿好。随后,匆匆从包袱里翻出一个布裹着的长条形物件。
打点好了一切,管家这才扶着主人缓缓出门。陈定身子有些弱,也只能跟随吴管家的指引在院子里悠悠的闲逛。
虽然外面是个阴天,陈定还是觉得外面开阔的地带,要比闷在屋子里强。看眼前的布局和陈设,这里应该是个比较大的驿站。
也不知道这是哪个地方的驿站,比自己前两世看过的都要大。更不知道现在是何年何月,自己是何人。
微风拂面而过,陈定驻足而立,轻轻闭上眼,感受秋日里的凄凉和冷清。笛声婉转悠扬,自西边缓缓传入陈定的耳膜。
睁开眼,转头望去。西楼上,一白衣男子茕茕孑立,手握横笛漠然直视前方。落寞的背影,寂寥的笛声,陈定顿觉心头一紧,如针扎般痛心难过。
笛声依旧,悲戚哀婉,像是在诉说无人能懂的苦闷和落寞。蓦然间,陈定再次想起前世诀别的那一幕,想起王公公和云欣一个一个死在自己面前的场景。
一个是自己的师父,一个是心爱的女人,眼睁睁看着他们惨死在自己面前,那样的痛苦和煎熬,又有谁人能懂,又可以向谁来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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