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窈偷偷瞧了他一眼,好小子,还挺上道啊,然后看着老妪,道:“大娘,您能告诉我堂哥是得什么病死的吗?”
老妪看着哭成累人的沈舒窈,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有一天突然在村口发现奄奄一息的他,不仅瘦成皮包骨,还全身水肿,没过多久就死了。”
沈舒窈顿时就明白了,这是汞中毒后引起的肾衰而死,那么这些死者可能生前都长时间的接触过朱砂,思及此,她看着老妪,又道:“那村里的其他人呢?他们也是这样病死的吗?”
老妪紧了紧拐棍,道:“这些年村里时有男子失踪,家里的人都发疯似的到处找,可就是找不见。等过了几年这些人又都莫名其妙地躺在村口地上,只是没多久一个个的都死了。”
“那你们报官了吗?”沈舒窈追问。
“报了,官府派人来查,这些人什么也不肯说,官府拿他们没办法也就不再管了。”老妪说完,迈着蹒跚的步伐进了屋。
萧睿看着破败的茅草屋,潮湿霉烂的地面,一张落满灰尘的木桌上摆放着几个碗,家徒四壁,顿时眉头紧蹙。
“既然堂哥已经不在了,我们就回去吧。”说完,沈舒窈拽着萧睿就走。
残风微拂,冥纸漫天起舞,气氛诡异莫测,萧睿战战兢兢地跟在离了三步远的沈舒窈身后。
“爹,您醒醒啊......”破败残桓的青砖黛瓦,传来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一个全身浮肿,面色发黑男人躺在稻草铺就的木板床上,床前跪着一个十四、五岁的穿着粗布衣裳的少女。
沈舒窈面色深沉,看着少女道:“姑娘,我是一名大夫,我可以为你爹看诊。”
闻声,少女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就来拽沈舒窈,“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爹,他病得很重。”
沈舒窈将男人袖口的衣裳掀开,胳膊上有皮疹,她对把脉一知半解,但为了证实心中的猜测,随即将手指覆在男人的手腕上,男人的脉搏很微弱,已经处在休克状态了。
沈舒窈翻开他的眼皮快速看了一眼,眼晶体前房的棕色光反射,接着又掰开男人的嘴巴,口腔黏膜出血、溃烂,牙龈松动肿胀,有一部分已经脱落,齿龈可见蓝黑色的硫化汞细小颗粒排列成行的汞线。
少女看着沈舒窈的脸色越发难看,心里猛地咯噔一下,然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问:“大夫,我爹的病还有救吗?”
萧睿也忍不住紧蹙眉头,一瞬不瞬地望着沈舒窈,一言不发。
沈舒窈沉了一口气,摇摇头,“姑娘,你爹病得太重,恐无力回天。”
“大夫,求求你想想办法......”少女噗通一声给沈舒窈跪下了,拽着她的衣裙绝望地哀求她。
这一刻,仿佛有一块巨石用力地抨击着沈舒窈的心房,她赶紧抬手将少女扶起来,道:“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沈舒窈和萧睿情绪低落地坐在回程的马车上,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谩骂声和殴打声,沈舒窈下意识地撩看车帘去看,萧睿也跟着凑了过来。
一个蓬头垢面,全身脏污,左脸上有两寸长狰狞疤痕的女子,蜷缩着身子坐在地上,怀里紧紧护着一个鸡腿,身边站着一个手里拿着棍子的中年人,“居然敢偷吃老子的鸡腿,看我不打死你。”
“你给我住手,一个鸡腿而已,至于动那么大的火气吗?”萧睿快步走上前一把躲下了男人手中的棍子。
男人见萧睿一身的贵气,指不定是什么大有来头的人物,随即陪着笑脸道:“公子,您有所不知,我是做小本买卖的,就指着卖鸡腿养家糊口。”
萧睿沉从袖子里掏出一腚银子递过去,道:“这钱买你的鸡腿够了吧?”
“够了,够了。”男人点头哈腰地接过银子,又用牙齿咬了咬,笑得嘴角都裂到后脑勺了。
沈舒窈没想着萧睿还是一副菩萨心肠,不由地在心中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她缓缓走近那名女子,只见她吓得哆嗦躲在角落不敢动。
“别害怕,你叫什么名字?”沈舒窈轻声问。
“姑娘,我刚才问她半天都不说,只怕是个哑巴。”中年男人道。
萧睿看着中年男人,问:“那你知道她的家人何处?”
中年男人摇摇头,把银子揣进袖口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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