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一阵萧风刮过,仿佛草树木在也在悲戚,毫无生气,沈舒窈迈着蹒跚的步伐朝卧房而去。
后背、胳膊衣衫破烂,血迹斑斑,却比寒冬腊月的红梅更加鲜艳夺目,就连滴落在地上血迹仿若朵朵血莲,鬼魅妖艳。
季慕白跟着她身边,无论如何呼喊,她就像是失聪一般什么也听不见,只是倔强地朝前走。
或许季慕白焦急的声音终于触动了她,沈舒窈缓缓停下了脚步,侧脸望着他,她知道他来找自己是想要答复,只是现在的情形实在不适宜问,她手指紧紧攥着衣裙,道:“慕白,我们永远是朋友。”
季慕白顿时一愣,明显很意外,之前看她的态度,十之八九能成的事何以生了变数,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沈舒窈已经进了屋,紧闭房门。
萧玄奕眉头微皱,不知怎么地心中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曾经那个肆意潇洒的女子仿佛在一点一点远去,在她转身的眸中除了初见时的淡漠疏离,再无其他。
三日后,晨曦的第一缕阳光,射进镂雕的窗棂,在地上投下些许斑驳的光晕。
沈舒窈的眼眸稍稍动了动,少顷,缓缓睁开眼,刚想起身,“嘶”一股钻心的痛袭卷全身,就好像是被碾过似,额头上的汗珠都下来了,让她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房门打开,庭院深深,落花纷飞,恍若一切都只是做了一场梦。只是曾经那个灵秀的少女不见了,再也没有人在耳边叽叽喳喳,原来孤单是那么可怕的一件事。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沈舒窈换好衣裳出门,京城的一列列街灯依旧明亮夺目,即便是血雨腥风亦不会暗淡半分,她来到晋王府,还未吱声,热情的门房大叔就放她进去了。
她穿过灯光熠熠的游廊,走到了临水的栏杆处,突然停了下来,清风习习,橘黄宫灯晕染在她身上氤氲旖旎,吹拂衣袂飘飘,纤细的身姿妖娆曼妙。
沈舒窈双手抱膝,斜坐在栏杆上,将头微微枕在手臂上,陷入沉思。
一盏琉璃宫灯照亮了她身边的一隅,她才慢慢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盯着萧玄奕,一言不发。
萧玄奕将宫灯放在地上,坐了下来,声音云淡风轻,“你有事找我?”
“说吧,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沈舒窈直接开门见山。
萧玄奕见她眼明心亮的样子,微微一愣,须臾才道:“沈姑娘果然聪颖!”
沈舒窈沉默地望着他,在暖色灯光下,他深邃的眼眸若碧波荡漾,波光闪烁,“从昌州城那件案子开始,至此一步步行来,你都在试探我是否能为你所用?”
萧玄奕根本都懒得解释,直接承认:“没错。”
“你倒是干脆,那么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为你做事?”
萧玄奕一针见血,“无论你和孟致远是否有渊源,这件事已经牵扯到你,如今你的婢女又因此丧命,就连你的性命也岌岌可危。”
“无论是为了替你的婢女报仇,抑或是别的原因,你都必然会将此事追查到底。”
他将目光转向红木骨架镶的绢纱六角宫灯上,上面绘制着昆仑仙山的图案,下垂的流苏在几许清风中,摇曳不定,更显缥缈多姿。
沈舒窈面如表情,语气冰冷,“晋王算无遗策,你明知我无权无势,想要查清孟致远这件事难如登天,如今故作施以援手,让我感激涕零、心甘情愿为你做事。”
萧玄奕不以为然,漫不经心道:“事成之后我会给你新的身份,派人送你离开。”
沈舒窈袖口里的手下意识收拢,指甲嵌入掌心,那等钻心之痛,竟让她毫无知觉。
“我不需要这些,我只想知道莲儿因何会死,我又因何受伤。”
萧玄奕将目光投在她略显苍白的面容上,那双若繁星凝聚的眸子,波光流转,让人难以忘怀。分明近在咫尺,亦觉得远在天边,不可触及。
“以你的权势,可以找任何人替你做事,为何偏偏要选我?”
沈舒窈眸光隐隐有一丝波动,但随着她睫毛轻轻一颤,一切又平静无波。
她缓缓站起身,望着朦胧宫灯映照下的湖面,泛起的闪闪光圈。
夜风微凉,波光粼粼的碧波,大片的风荷荡漾,萧玄奕将目光转向那一轮如钩的月华,波澜不惊地说:“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尽管留在刑部任职即可。”
沈舒窈将手覆在栏杆上,抬头仰望那皎洁的明月,在这一刻,她觉得面前这个人实在可怕,原来从一开始就走近了他设好的圈套,如今已身不由已,只能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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