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齐光做的决定,宋良自然是鼎力支持,再者一帮文武都不成的伶人,养在家也是白白吃空饷,倒不如全送去教坊司,有没用另说,总省了几张吃饭的嘴。
至于宋欢虽有些不舍,却也没有胡搅蛮缠,他虽是个纵情享乐的花花公子,却也明白一个轻重缓急,一伙伶人而已,就算再好,又哪能比得上关乎自己身家性命的大事呢?
就这样,在宋琅将这帮伶人送去齐王府的当天下午,宋齐光便遣人将他们送走了。
不过,伶人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送进那皇宫重地的,首先得去隶属于太常寺的教坊司登记,转交籍贯,然后进行审核,必须得是身家清白,技艺过人者,才有那么一丝为天子表演的机会。
在嘉国,伶人的地位十分低下,属贱籍,与奴隶无异,能够加入教坊司,对于艺人们而言,就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了,毕竟教坊司的人向来只服侍官家,并不服侍普通人,多少还是有些优越的。
说到教坊司,就不得不提春秋时期,齐国国相管仲了,这位风俗业的老祖宗置女闾七百,由此拉开了这官妓一行的序幕,教坊司亦是承袭此道而来。
卖艺不卖身这句话,在现代尚且难成,在身不由己的古代那更是个笑话,就算是一代乐圣李龟年,以舞剑闻名于世的公孙大娘,也只是贵族圈子里的玩物罢了。
不过,这帮由江轻寒亲自挑选的伶人不但未能顺顺利利地入宫,进入云韶院继续研习技艺,也没能留在太常寺,等待某天天子宣召,而是被直接送入了宋承乾所居的大明宫。
东宫殿内,体态浑圆的宋泰一手扶着腰带,痛斥道:“哼!老二还真是好算计,如今竟想偷偷送伶人进宫,魅惑父皇!还好许大人反应及时,险些被他做成了!”
桌后的宋承乾两只手放在人中的位置,哪怕挡住了半张脸,可那阴沉之色依然看得宋泰有些心虚。
栽赃宋琅一事没成功也就罢了,事后得知竟是张清正那老不死的偷偷递了折子,这就让宋承乾很恼怒了,紧接着天子又当众杖杀了一批内侍,更让他连着做了好几天的噩梦,好不容易才稳定了一些心神,结果宋齐光又搞出这些幺蛾子来。
“嘭!”
宋承乾猛地一拍桌子,咬牙切齿地道:“贼子!孤与你誓不两立!”
宋泰见状,赶紧劝道:“太子哥哥息怒......”
宋承乾低下头,扫了一眼站在殿中的宋泰,气得大骂道:“你也是个废物!这么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还被那老不死的捅到了父皇那去!你是不是巴不得孤被父皇责罚?”
宋泰立马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臣弟不敢!臣弟不敢!太子哥哥民间,臣弟绝无此心啊!这,这次是臣弟疏忽了,请太子哥哥给臣弟一个机会,臣弟绝不会让太子哥哥失望!”
宋承乾长出了一口气,这几天本来就没休息好,如今不免生出几分倦意,一屁股又坐了回去,显得有些意兴阑珊,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将那帮伶人带上来吧。”
宋泰对此似乎早有准备,悄无声息地挥挥手,便有仆人急急忙忙地跑出去,将伶人们给带了进来,其中为首的,自然是那姿容不逊于女子,哦不,应当说比女子更有一种奇异的妖媚感的称心,只是戴着幕篱,外人看不清模样,其他还有八人,其中六个是乐师,剩下两个算是伴舞。
九人一进来,便赶紧跪拜行礼,宋泰生怕宋承乾再对自己发难,便催促道:“都会些什么,演来看看吧!谁若是不拿出看家本事,可休怪本王无情!”
伴君如伴虎,乐人再厉害,人头落地也就是他人一句话的事罢了。
九人心中揣揣,齐声答应后,那六名乐师摆开架势,手中乐器各不相同,有琵琶,有竹笙,有羌笛,有陶埙,有洞箫,有皮鼓,瞧着倒是有模有样。
除了称心以外的两名舞人则都是女子,嘉国没有白居易,自无小蛮腰的说法,不过这二人之腰身细如杨柳,衣着也是以胡人风格为主,颜色鲜艳,造型大胆,看得那几个侍卫和仆人都挪不开眼。
不过,这与前方的称心一比,却又是小巫见大巫了,其身材不但娇小,更比那两名女子要妖娆纤细,古有赵飞燕风吹欲飞天,扯裙而落地,从此有褶皱的“留仙裙”风靡至今,传说她身材娇小,可在人掌中舞动,想来便是称心这模样了。
不过这些倒并未激起宋承乾的好奇心,毕竟他可是嘉国的太子殿下,他宫里的乐师舞人自然也是上上之选,如果说普通人见着了这些乐人就像在沙漠里找到了一口井,那么他就是出生在大海边,一切都是允夺允取,自然不会为区区浪涛激起半分心动。
再看殿中,称心一伸手,摘下幕篱,却不丢远,竟是将其当做了扇子,一手提起,黑纱遮面,身后的乐师们心领神会,当即开始努力奏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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